康柯剛拎着從雪山自提的外賣回來,就見這麼個陣仗:“他這個決定,不在你的計劃裡?”
朝辭單手撐着側颌,漫不經心地撥弄白碟上的餐具,刀叉交錯成一個×。
他能取信于邊境侯,完全是靠向對方獻計,擺平了幾個來自帝都貴族施加的麻煩,才被邊境侯留下。
真要說“信任”,根本談不上,邊境侯最多覺得他計謀好用,才對他以禮相待。心裡指不定怎麼防他呢……
在這種情況下,他領了個“舊友”回堡,這個舊友還是原本和邊境侯完全對立的敵人,邊境侯能立馬信任到掏心掏肺,主動暴露城堡的秘密?
朝辭不快地輕砸了一下嘴。
有些蠢人又在自作聰明了。
但凡設個精妙的局,他還樂意走一走,像這種一看就明擺着要害人的局,他真是當場就想掀桌走人。
但是他想掀,雷文不想,雷文還想做個吃播,讓院長多吃一點呢:“可以幫忙。吃完再說。”
小雷文吃播開播啦!
他認真切下一塊汁水淋漓的煙熏豬排,放進幹淨的碗碟裡,銀刀細細切開裹在豬排外的碳烤薄牛肉:
“嗯……牛肉切得很薄,烤得很酥脆。”
“原本的肥肉部分,油脂都被烤幹了,隻留下香和鮮味在這層薄而脆的牛肉卷裡,再被豬排噴香熱騰的油脂一浸潤……”
屏幕内外,本來還想說什麼的邊境侯和康柯不由自主地多扒了幾口眼前的飯。
“單嘗脆皮的味道,很不錯。不過這種碳烤裹皮,還是該和裡面的鮮嫩肉排一起吃。”
“嗯……酥脆的外皮,包裹着汁水豐潤的肉炙……”
正在說母語的朝辭沒忍住,也默默切了一塊肉排。
這是一頓本該充滿陰謀詭計、明槍暗算的晚宴,但在阿婆主的努力營業下,硬生生變成了一場豬炫飯大賽。
賽程結束,啥陰謀也沒講成,世上隻多出了三個不幸吃撐的人。
康柯放下餐具時,十分懷疑人生,低頭看了下自己吃得微凸的腹部,陷入短暫地沉默。
邊境侯抱着肚子,還在身殘志堅地試圖鋪完陷阱:“這個秘密,和四處蔓延的黑死病有關,閣下如果願意幫忙,就請在晚上等我,我準備好後,就去您房間找您。”
邊境侯神色有些痛苦,很難說他這個“準備好”指得是不是“讓我先消化消化”。
宴席完美收場,邊境侯抱着大肚子,朝辭遮着小肚子,依次出門。隻有雷文,因為做吃播,說得多吃得少,反而腹部平坦,一身輕松。
“兩位,請随我來,我帶二位去休息的房間。”等候在宴廳門口的仆從上前一步,恭敬地伸手指引方向。
康柯垮着一張臉,和朝辭同款姿勢半遮住肚子,也跟着起身走了走。
……胃,有點不舒服。
應該和吃多了無關,他就算生吞一隻巨龍,胃也不會不舒服,隻能說是薛定谔的病又找上門了。
但這種不舒服勁兒,又和吃撐了的感覺很像,驅使着康柯忍不住想多逛幾圈。
在療養院裡兜轉了幾輪,康柯幹脆換了身寬松的衣服,戳了戳剛在客房安頓下的大寶:“我去城堡找你們,和你們一起查線索。”
——順便也多逛逛消食。
揣上不用電的手電筒,康柯出門了。
撕開空間,踏入雷文的房間時,朝辭剛好敲響雷文的門:
“小斯德哥爾摩菇,歇下了沒?不會真歇下了吧?”
“快出來,入夜之前,我們還有家親戚要走。”
康柯很佩服朝辭停着肚子也要搞事的積極性,擡手打開房門:“哪家親戚?”
完全沒想到開門見院長的朝辭:“……”
巴普洛夫的狗,聞鈴流口水;院長的貓,見院長就想起白天的報告。
朝辭收斂了欠揍勁兒,謹慎地向後退了一步:“又有快截止的報告了?那我就不打擾——”
康柯一下抵住朝辭試圖關上的房門:“不是報告。你想走什麼親戚?”
朝辭貓疑地瞅了康柯好幾眼,基于沒看見紙狀物,姑且安下心:“邊境侯這個老東西,明擺着打算今晚害人。”
“他不是說城堡裡的秘密和黑死病有關嗎?巧了。白天幫他處理爛攤子時,我聽說聖殿的聖子好像也對黑死病的由來感興趣。”
“我們去叫上白天的那幾位牧師,一起來幫忙啊。對了,剛好把小菇手上那根神骨交過去。”
雷文:“……你騙他們入坑就算了,還想拿他們當槍使?”
“呀,小菇怎麼說話這麼難聽。”朝辭輕啧,“我幫他們得到神骨,怎麼能叫騙他們入坑?幫他們替聖子調查線索,怎麼叫拿他們當槍使?這可都是一片好心啊。”
雷文迅速側移,站到康柯身後:“看見沒?這種人,心肝都是爛的!你以後離他遠一點。”
朝辭:“?總比和你靠得近好。愚蠢是病,會傳染的。”
雷文:“你@#¥@”
朝辭:“我@#¥@#”
康柯:“……”
唉,大寶和二寶又鬥起來了。二胎家庭可真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