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玄生被她的反應吓住:“蒼姁前輩,那你呢?”
“我……我隻是不明白。”蒼姁動作一滞,她很快恢複先前的憤慨,瞪一眼岑星詠說,“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逃避現實,戚彥死了,難道我們就不活了?除了懷念戚彥,我們最該做的就是提着殷南鹄的頭到戚彥靈前祭拜!”
為了得到這個問題的答案,蒼姁不惜也讓苻彗把她也弄到幻境裡來。她那時不敢再信任何人,于是身處的幻境也是一方不許旁人輕易踏足的焦土荒地。
“而你呢?你隻顧着自己難過,把自己的身體拖垮了,最後抛下我死在我前頭。”她坐回岑星詠身邊,别過頭不看岑星詠,說,“你答應過我,要看着我親手為戚彥報仇。”
“隻要我們還記得戚彥,她就沒有死。”岑星詠好脾氣地拍着蒼姁,慢條斯理地說,“生命的精髓就是失去,永遠陪在你身邊的東西你是不會珍惜的。”
蒼姁立馬轉過頭質問:“你怎麼知道我不會?”
岑星詠對她笑了笑,蒼姁又負氣地看向别處,岑星詠說:“先認識她的是戚彥,把她招進神農莊的是我,我們三個都有錯。你我身在幻境,也不知外界情況如何。也許外頭過了幾十年,你早就忘了仇恨,高高興興做你喜歡的事。”
“我不會,”蒼姁說得肯定,“我知道你也不會。為什麼要欺騙自己?倘若你想原諒殷南鹄,就不會幫我了。”
岑星詠握住她的手,比她更堅定地說:“我幫你是怕我死後你沒辦法保護自己,不是為了讓你執迷于仇恨。”
“若是殷南鹄知道我們放棄,肯定會忍不住想笑。你想做糊塗人,别帶上我。”蒼姁收回手來,擡起頭目光如炬地看着身旁的蒼秾,“你們是從外頭來的人,現實裡我有沒有殺了殷南鹄,有沒有給岑星詠和戚彥報仇?”
想起半死不活躺在神農莊裡的蒼姁,蒼秾便覺得如鲠在喉。一想到殷南鹄把神農莊害成這樣,自己還當殷南鹄是蒼姁的朋友跟她讨論怎麼救蒼姁,蒼秾就忍不住想轉頭就跑。
沉默背後的答案不言而喻,蒼姁略顯懊喪地移開目光。岑既白怕她難過,挪到蒼姁面前分外堅定地說:“姑母你已經很努力了,你是世界上最偉大的姑母,我們會把殷大娘抓過來給你,一定讓戚彥她們家沉冤得雪。”
“姑母?原來你才是小烏菱?”蒼姁怔了怔,指着岑烏菱說,“那她是誰,我怎麼覺得她更像小烏菱呢?”
岑既白眼前一黑就差沒昏過去,她扳住蒼姁的肩膀目眦欲裂地說:“姑母,我是岑既白啊,是你養大我的!我是老莊主岑星詠的第二個孩子,現任莊主岑烏菱的妹妹啊!”
岑星詠也大吃一驚,岑既白撲過去按住她,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我之前都叫過你娘了,你沒發現嗎?”
岑星詠吓得往後躲:“我以為你隻是叫叫而已……”
這兩人的反應嚴重打擊到了岑既白的自信,她抓着頭發大喊道:“誰會在大街上随便拉一個人叫娘啊?”
衆人動作一緻指向不明情況的苻蓬,岑既白喉頭一熱吐出一口血來,腳下不穩仰頭倒地。戚紅撲過去将她接住,晃着岑既白大聲喊道:“小莊主!小莊主你沒事吧?”
岑既白已是口吐白沫,戚紅趕忙說:“老莊主,你快說清楚小莊主是不是你的孩子,否則她死都不會瞑目的。”
“我不知道啊,我隻生過小烏菱一個……”岑星詠為難地撓撓頭,突然指向蒼姁,“蒼姁,是不是你搞的鬼?”
蒼姁像被踩中尾巴的老鼠般跳起來:“我?我這輩子除了向殷南鹄複仇以外什麼都不會管,哪來的功夫做這些?”
旁聽的蒼秾直接跪下,驚恐道:“那我又是哪來的?”
沒想到半路殺出兩個程咬金,蒼姁問:“你誰啊?”
“我是蒼秾,是你的孩子!”蒼姁一口氣上不來,險些像岑既白一樣昏過去,“你竟然連我是誰都不知道?”
蒼姁驚得連連後退,岑星詠一氣之下站起來哆嗦着指着蒼姁:“你你你你你你……你生孩子不告訴我?”
“我自己也不知道啊,這怎麼可能?”蒼姁又鄙夷又驚愕地把蒼秾從頭打量到腳,抱着自己的肩膀用力搖頭,“不應該的,不會的!我最讨厭小孩了,怎麼會有孩子?”
蒼秾眼睛一翻徹底昏厥,丘玄生急忙把蒼秾摟起來拼命掐她人中:“蒼秾小姐!蒼秾小姐你不要死!”
岑星詠摸過來給她把脈,驚恐地發現蒼秾心跳都停了。一幹人等吓得都不知道做什麼好,岑烏菱坐在旁邊,小艾慌慌張張抖着手翻找靈藥,苻蓬跪在岑星詠身側大聲哭嚎。
“都閉嘴!”亂成一團的衆人被一聲厲喝鎮住,剛才還不省人事的岑既白捂着心口坐直身來,她重重歎了口氣,痛心疾首地說,“我好像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小艾把丹藥塞進蒼秾嘴裡:“是怎麼回事?”
岑既白沉重地閉眼:“這是一個悲傷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