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均命下人拿出了絆月樓裡所有的白茶,那都是絆月樓主的私藏,藏在絆月樓的倉庫裡,有上百餅,每一餅都價值連城的好茶。
白朝駒看得心驚膽戰,這些茶加起來得值不少銀子,絆月樓主肯定心疼得不行,不會怪到自己頭上來吧。
白朝駒看着他取了個茶餅,敲碎了,煮進水裡。
“各位,這是絆月樓主請的百歲茶,大夥,喝一杯長命百歲。年過半百者,還可獲贈茶餅一枚。”
這一聲吆喝,衆人紛紛圍了上去。絆月樓的衆多家丁們紛紛幫忙維持秩序。楊均分着茶,默默觀察前來取茶的人。
白朝駒站在楊均身後,幫他點茶。他起先覺得,朱雀門主是很精明的人,明哲保身,不會摻和這種事。可轉念一想,正是因為門主太精明,他才更可能擠在人群之中,這樣更不會暴露他的身份。
楊均默不作聲看着一個個排隊過來的人。
“先生,這是給您的茶。”楊均把一餅茶葉交到頭發花白的老人手上,忽然手一抖,那茶餅沒能拿穩,摔落在地上。
“實在抱歉了,我再拿一餅新的給您。”楊均面帶歉意,轉過頭,與白朝駒對了個眼神,白朝駒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他與楊均說過,若是發現目标,千萬不能打草驚蛇。這裡人太多,太容易讓人趁亂逃跑,更危險的是,無辜民衆可能會被當作人質,甚至被濫殺。
“呐,這餅比剛剛的還大些。”楊均滿臉笑容的把一餅新茶遞到老者手上。
白朝駒見老者轉身離去了,就快步跟上。他邊跟着,邊四處打量,卻遲遲不見屠老大的蹤影。
這滄州城的街道,比白朝駒想得還要複雜,門主拐進了一間巷子,轉眼間就消失不見了。
這下糟了,白朝駒左顧右盼看不到老者蹤影,冷汗直冒。一雙手突然從他背後伸出,捂住了他的嘴。
白朝駒吓得幾乎喘不上氣來,完蛋了,他腦子裡隻有這三個字。
“别出聲,我知道你在找誰,跟我來。”一個很輕很輕的聲音在對着他耳邊說道。
白朝駒猛地回頭,見到一張陌生少年的臉,嬉皮笑臉地看着自己。
他揮了揮手,示意白朝駒跟上。
“你是……?”白朝駒不認識他,但他大概猜到了,這就是吳明給他找來的幫手。
“人稱滄州小霸王,詹沖是也。”那少年趾高氣昂地說道。
這天大清早,詹沖還在床上睡得正香,就被人扒拉起來。
“娘,我不去那樓主的狗屁葬禮。”他翻了個身,繼續睡,就感覺一個冰冷的物件抵在自己的脖頸上。
“我不是來跟你談條件的。”沙啞的聲音響起。詹沖顫巍巍地轉過頭,他隐約覺得這聲音耳熟,看到的卻是張陌生的少年的臉。
他不記得自己認識哪個鼻梁上有疤的少年,可看到那雙眼睛時,忽然知道這人是誰了,就是前些日子暴打自己的小乞丐。
“你……要幹什麼?”詹沖看到這人拿槍頭抵着自己的脖頸,整個人都聳了,說話也軟趴趴的,不像平日裡那般硬氣。
“幫我找個老頭,不是滄州人,外頭來的,頭發花白,虎背熊腰的,身上有股藥香,身後跟着個拿着長刀的侍衛。”
“你看我這樣子,哪裡會找人?”詹沖疲憊地笑笑,耍個滑頭,想讓這人放過自己。
吳明眼睛一眯,原本純良的眼神瞬間兇狠無比。
“你不是滄州小霸王嗎?這滄州,會有你找不到人?”他話沒說完,手上的長槍猛地一探。那槍頭擦着詹沖鼻尖而過,直直地插進床頭的木雕,把浮雕的鳳凰砍成兩半。鳳頭掉下來,摔在枕頭上,吓得詹沖一個激靈。
“這個忙,你要是幫了,我欠你一個人情。要是不幫,明天早上這槍,就不知道插在哪裡了。”吳明面無表情的說道。
詹沖聽着發怵,他現在睡意全無。這個鬼一般的少年,不知是怎麼摸到了自己家,還旁若無人的走到自己床邊。
他該不會還記仇吧,那日自己對他是無禮了些,真是有眼不識泰山。詹沖還記得那命懸一線的感覺,他真想給自己兩巴掌,就不該惹上這個活閻王。
“我幫,我肯定幫!”他知道敬酒不吃吃罰酒的道理,他可不想吃罰酒,“少俠息怒,先前多有不敬還請諒解……”
吳明收回了槍,毫不留情地說道:“動作快點,時間不等人。”
“我我我這就起床!”詹沖一個鯉魚打挺,翻下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