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深刻體驗到了傅璟的感受,即使隻過去了大約幾秒。
眼睛一眨不敢眨,顧言已經緊張到吞口水。
良久,終于有人打破甯靜。
“是我。”對方回道。
聽到回應的聲音,顧言眼裡的急切瞬間冷了下來,像在冬日吹起的泡沫,因為寒冷和低溫,瞬間被無數帶刺的冰晶花占據。
他難堪地松開手,強顔歡笑着給自己認錯人找理由:“師哥,你怎麼還在。”
語氣含着濃濃失落,說完,顧言又立馬察覺自己的話說得不該,找補着解釋道:“怎麼不開燈。”
傅珩沒給他留體面和台階,似是無意提及般反問他:“你來這裡不是也未開過燈,學你。”
轉身去開燈的身體登時僵硬在原地。
顧言不開燈是因為……他不敢看傅璟蒼白無血色的臉,那樣的面色他認為不該是傅璟。
腳步聲響起,顧言抓了抓自己的褲子,他能确定自己沒有動。
“最近我要出國處理點公事,不能時時回來照看小璟。顧言,休息一段時間吧。希望我回來,你能恢複正常。”
房間的燈始終沒有被打開,室内昏暗一片。
一束刺眼的光在傅珩開門的動作下斜斜擠入房間,将其切割成一黑一白。
顧言的半張臉被映照得慘白如紙。
門徹底關死。
僵硬地站了好一會,顧言才邁開麻木的雙腿,輕車熟路地搬了個椅子坐在床邊。
檢測儀器不時發出“滴滴滴”的聲響。
借着儀器微弱的薄光,顧言适應了好一會光源才看清傅璟的樣貌。
他來這裡很多餘,外面有保镖,病情有醫生,沒有意識的人顯然是不需要人陪。
看着傅璟發了會兒呆,顧言輕輕笑了一下,沒有聲音的笑,像是害怕自己把握不住音量吵醒人,索性完全不發聲。
沒用也來了,這不算浪費,反正有的是時間。
顧言給自己找了個可笑的理由,他覺得傅璟一個人在這兒太不安全了。保镖守的是走廊,不是病房。
第二天一早,顧言很聽傅珩的話,上午便去了公司與唐玫交接工作,随後馬不停蹄趕回醫院,開始了沒有準确時間限制的假期。
傅珩說是離開,但也會抽空來看傅璟,頻率保持在一周一次。
因為太過風雨無阻,這不得不讓顧言懷疑,傅珩說出國的事,是否是個借口。
又是一周過去,這期間發生了兩件事,一件内裡一件外在。
内裡是顧言借着傅珩想明白了自己不能再畫地為牢,故步自封。外在是,傅璟有了将要蘇醒的預兆,症狀表現為——手指和眼皮的細微動作。
這天早上,傅珩來了。看過傅璟後,顧言和他聊了些工作上的事。
原本話題已經結束,傅珩都走到門口了,突然病房内響起異聲。
傅璟所在的病房是三室兩廳的格局,兩人還沒推開房門,醫生護士已經蜂擁而至。
推開房門,看到房内景象,衆人不免倒吸氣。
傅璟已經醒來,半靠在床邊,紮着輸液針頭的手擡着,另外一隻手的動作像是準備拔針。
“小璟。”傅珩開口阻止道。
随着聲音落地,顧言看見傅璟擡頭,本是無波瀾的眼睛裡突然升起濃烈的笑意。
傅璟的眼睛本就生得好看,他的笑是那種燦爛到奪人心魄的笑。
顧言站在傅珩身後,傅璟投過來目光時,兩人對視了一秒,擔憂了将近兩月,懸在崖邊的心終于落了地。
傅璟終于醒了,除了面色有些病态不佳外,其餘的看起來與往常無異。可接下來事情的轉折,又打了衆人一個措手不及和超乎想象。
顧言的心悄悄揪了起來,那雙帶笑的眼睛對他一掃而過,毫無先前熟識的神采。
他聽見傅璟滿是抱怨又可憐地對着傅珩埋怨道:“大哥,我怎麼在醫院?肯定是陸知夏先動的手對不對。他人呢,讓他進來給我道歉。”
叫大哥時,傅珩已經坐在床邊。聽見陸知夏的名字,微不可查地呆滞了一下思緒,而後輕輕抿唇,不回反問:“有沒有感覺到頭疼?身體有不舒服的地方嗎?”
不說不覺得,一提,傅璟便真的覺得自己的頭很疼。
聽見哥哥這麼說,望着哥哥的一反常态,傅璟覺得自己這次和陸知夏的争鬥一定是陸知夏的錯。于是,他裝模作樣地捂着頭賣慘,嘴上還不忘念叨着:“陸知夏在哪大哥,不是我動的手,哥哥你一定要相信我。”
傅璟沉浸在自己搭建的舞台上樂不思蜀,沒發現周圍一群人的面色凝重。
陸知夏已經離開傅珩兩年,若說誰最清楚他與傅珩分開的原因和什麼導緻兩人分開的内幕,這個人隻有傅璟。
想到些什麼,顧言有點不敢置信,向前走了兩步果斷喊了傅璟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