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宴臣雙唇緊抿,隻像個犯了錯的小狗,微低着頭站在許念身旁。
“沁沁,你跟誰走?”孟宴臣問。
“對,跟誰走?”宋焰嘴角流血,他擡手擦了擦嘴角,朝旁邊吐了口血沫。
許沁慢慢走到宋焰旁邊,還不待宋焰臉上浮出得意的表情,就聽許沁說:“宋焰,我要回家了。”
“許沁!”宋焰不可置信,滿眼受傷的喊了聲。
許念沒忍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在這兒上演什麼生離死别的狗血劇情呢?不就是回個家,又不是被拉去關雷峰塔。
回家路上,三人一陣靜默,直到許沁開口。
“你們沒必要這樣的,媽媽讓我和宋焰分手,我又怎麼敢反抗呢?”許沁眼中含淚,語氣悲傷。
“你們知道馴獸師嗎?在獸很小的時候,打它,餓它,關它,寵它,喂它,疼它,等獸長大了,有力量了,可看鞭子和繩子,也不敢反抗,不敢去野外了。”
“你們都說宋焰配不上我,可事實上,是我配不上他,和他在一起,我感覺自己随時随地都會傷害他,因為我本來就是個卑劣的人,什麼都想要,什麼都不想失去,我想要爸爸媽媽和你,我也想要宋焰。我沒有勇氣,也沒膽,我什麼都不敢面對,隻會逃避,我沒有愛的能力,也沒有愛的資格,我不值得被任何一個人愛。”
“對!許沁,你說的對!你确實不值得被人愛,因為你既要又要想要還要,這個世上,沒有什麼人是隻可以享受家庭資源,卻放棄承擔任何責任。”許念聽着她這些疼痛文學發言,真是心頭火起,“還有,你剛才說馴獸師,是在暗指付姨嗎?”
許沁雖然沒回答,可她的表情說明了一切。
“許沁,你真是不知好歹!你在孟家十一年,付姨是打過你,罵過你,還是冷暴力過你?看着我,回答我!有一件嗎?”許念直直的望進她的眼睛,等她一個答複。
半晌後。
“沒有,可是……”連她自己都說不出來的可是,是多麼的可笑。
“她态度嚴厲的讓你學習那些規矩禮儀,就是對你的苛責打壓?讓你的精神受到壓抑了?那你的心靈,還真是有夠脆弱!你想要學醫,她不喜歡,可她最後阻止你了嗎?許沁,扪心自問,你真的有自己以為的那麼可憐嗎?”
許沁一臉受傷,孟宴臣沒去安慰她,他在凝眉沉思。
“你不是我,也不在我的位置,你又知道些什麼?”許沁掙紮着反駁道。
“如果沒有孟家的收養,七歲的你會進入孤兒院。那些申請領養子女的父母,會優先考慮那些年齡更小,且還不記事的孩子,因為可以和他們培養出感情,而你這樣知事的年齡,在孤兒院會很尴尬,你沒有照顧自己的能力,也沒有擺脫命運的實力。你能做的,隻有期待上天的眷顧,将你送入一戶好人家。從你進入孤兒院的那一刻起,你的人生已經跌入谷底。”許念的語氣不見波瀾,“許沁,你該慶幸,收養你的是孟家,教養你的是付姨,陪你長大的是孟宴臣,他們是真心把你當做親生女兒,親妹妹來疼愛。”
“把我當親生女兒?那為什麼你就可以和哥哥在高中談戀愛,而我和宋焰就不可以?為什麼?”眼淚從眼眶滑落,許沁一臉倔強的看着許念,大聲怒吼道。
“許沁!”孟宴臣冷聲斥道。
“看!這就是你的邏輯,出了問題,總在别人身上找理由,為自己找借口開脫。”許念嘲諷的看着淚流滿面的許沁,内心一陣冷笑。
“你會愛上宋焰,不就是因為覺得自己在孟家被壓抑了,失去自由了,宋焰可以帶你瘋,帶你玩,帶你發洩,逗你開心,他帶給你新鮮感,刺激感,你喜歡他,是你自己的選擇,和任何人都無關。而你現在,卻要把自己的錯,扣到我和阿宴身上。你真的和自己說的一樣,是個卑劣的人。”
“還有,我告訴你為什麼付姨和孟叔叔,不反對我和阿宴在一起。”
“理由很簡單,因是我們不止相愛,還可以為了對方,成為更好的自己。”
許沁卻嘲諷一笑,“什麼更好的自己,還不是因為你有個好家世,否則門當戶對,媽媽會選擇你嗎?”
“念念,無論怎樣,我都隻會選擇你。”孟宴臣先是緊張的看着許念,他緊緊牽住她的手,好似生怕她掙脫,他看向許沁,神情是少有的嚴肅和冷漠,“許沁,給念念道歉!”
“哥,連你也不幫我!我讨厭你們!”許沁說完,轉身哭着跑走了。
許念看着她跑走的背影,冷笑一聲,朝自己家走去,“我今天不過去了,你替我跟付姨道個歉。”
“那我送你回家。”孟宴臣自然的牽住她的手,手指在她手背上輕輕摩挲。
“不去追她?”許念沒掙紮,跟着他往家走。
孟宴臣站住腳步,他回身,眸光堅定且認真,“我隻會追你。”
許念的唇角悄悄彎起,連緊繃眉眼都開始融化,卻還是嘴硬道:“巧言令色。”
孟宴臣俯身在她頰邊輕吻了下,語帶笑意道:“肺腑之言。”
許念臉上的笑容,好似一朵盛開的水芙蓉,嬌美且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