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就到了八月,許念的肚子已經微微隆起。
“福晉,這剛下過一場大雨,亭子裡很涼快,廊下的雨水也早就幹了,您要出去走走嗎?”翠兒扶着許念的胳膊在屋内轉圈。
許念看了眼窗外,天空蔚藍一片,偶有一朵白雲飄動,樹梢輕輕搖晃,她朝珍兒吩咐道:“我們出去花園的亭子裡坐會兒,把我的針線筐帶上,給安兒的衣服還沒縫好呢。”
安兒是還在許念肚子的綿億的小名兒。
“是。您和翠兒慢慢走,奴婢先去收拾一下涼亭。”珍兒說着就拿着軟墊,抱着針線筐,還不忘吩咐小丫頭們帶上茶水點心,還有一盤剛摘的葡萄就出去了,準備的十分充分。
許念搭着翠兒的胳膊,兩人緩步走着,繡花鞋踩在青石闆路上,有些微燙。花園裡的涼亭旁種着一株合歡樹,有兩人合抱那麼粗,郁郁蔥蔥,枝繁葉茂。遠遠看去,合歡花像一朵朵漂浮在綠葉間的粉紫毛團,雲蒸霞蔚的,煞是喜人。
“怪不得李漁會說萱草解憂,合歡蠲忿。果然名不虛傳。”看着眼前的美景,許念輕聲贊歎。
“福晉,什麼是蠲忿啊?”翠兒不懂就問。
“蠲(juan)忿就是消除忿怒的意思。我心中無有蠲忿,看着這一樹合歡花,心情自更加舒暢了。”坐在涼亭中,聞着合歡花的淡淡清香,手裡繡着一條大紅色的肚兜,肚兜上用金線繡出蝙蝠和銅錢草的圖案,寓意福在眼前,是她特意給安兒做的。
一旁傳來靴子踩在青石闆上的聲音,許念循聲看去,是永琪。
“知畫,你在這兒乘涼啊,還真是個好地方。”永琪說着話就走了過來。
他坐到許念一旁,看着她手中正在繡制的小肚兜,“你這手可真巧!”
“給安兒做的,難免多用幾分心。”許念提到肚子裡的孩子,臉上是溫暖又柔和的笑容,你隻看着她,就能知道她一定是個好母親,她此刻十分幸福。
永琪有些愣神的看着許念臉上的笑容,一時沒回過神來,這是她從未在她臉上看到過的笑容,原來,她真正笑起來,像是一輪初生的朝陽,溫暖又不刺目。
“永琪!你們在幹什麼?”小燕子聽彩霞說永琪剛回景陽宮,結果半路上遇到了許念,就停了下來,她便馬不停蹄的追了過來,結果,就看到永琪對着許念發呆,而許念卻笑的那麼好看。
她覺得她再一次抓到了兩人的把柄,許念不是說她對永琪沒興趣嗎?永琪不是說他隻愛她一人嗎?現在這算是什麼?
許念真的無語了,小燕子這看圖說話的本事,是日益見長。這她要是生在網絡時代,随便看到一張永琪和别的女生聊天的照片,她能瞬間腦補出八萬字愛恨情仇,把自己虐的是肝腸寸斷,真是不服不行。
許念決定離開了,她還是先走吧,把這戰場留給兩人,她怕自己再不離開,不知小燕子會将她腦補成什麼樣兒。
“我先走了。”許念發現,這是她對永琪說的最多的一句話。
“嗯,翠兒,扶着點兒你家主子。”永琪朝許念點點頭,很是不知該如何面對她。每次都是這樣,他和小燕子解釋過無數次了,他和許念真的沒什麼,他們甚至連朋友都算不上,每次小燕子都答應的好好的,可是,每次一遇到事兒,她第一選擇還是質問和吵架。
許念剛要下台階,小燕子就要從身後來拉她,翠兒連忙擋住小燕子,卻被她一把揮了出去,撞到一旁的朱紅色亭柱上,額頭瞬間腫了個大包,許念被帶的一個趔趄,幸虧永琪扶住了她,才不至于讓她跌倒。
“知畫,你沒事吧?”永琪急聲問道。
許念冷冷的瞪了他一眼,“松手!有事!”
此刻的許念再也不是平日裡那溫溫和和的笑模樣了,她冷着張臉,眼神冰冷的看向小燕子,一步一步的走到她身前,雖然她穿着平底繡花鞋,而小燕子穿着花盆鞋,兩人身高差了大半頭,可許念的氣場至少兩米八。
“啪!”許念掄圓了膀子,照着小燕子的臉就是一記響亮的耳光,力道十足,打的小燕子摔到一旁的石桌上,桌上的杯碟被她一下掃到地上,噼裡啪啦碎了一地,深紫色的葡萄骨碌碌的滾下台階。
小燕子捂着左臉不敢置信的看向許念,“你敢打過?”
許念不給她反應的時間,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将她壓到石桌上,桌上的茶水浸濕了她的旗裝,旗頭也歪向了一邊,看上去頗為滑稽,嘴角溢出絲絲血迹,臉頰已是高高腫起。
“我不搭理你,不代表我怕你!我脾氣好,不代表你可以蹬鼻子上臉!這是我最後一次警告你,第一,不要再對我動手動腳!第二,不要感情不順,就想拿我撒氣!第三,若是你再敢傷害我肚裡的孩子一分,我就要了你這條命。”許念壓低聲音,湊到她耳邊聲音森寒的說道,“還有你在大雜院的那群朋友的命,我一個也不會放過。”
許念緩緩松開了掐着小燕子脖子的手,永琪都驚呆了,這是她完全沒有預料到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