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婉兒扶了扶頭上的的步搖,上面的卷草紋在篝火的映射下,泛着金光。
她搖了搖頭:
“他沒答應,但是也沒拒絕。”
大擎皇帝畢竟也是一代雄主,年輕時也曾馳騁沙場,企圖一統天下,但因操勞過度落下了病根,近年來對朝政之事已漸漸力不從心,轉而将心思放在了培養後輩人身上。
面對群臣的懇求,他沉吟片刻後,提出了一個條件。
皇帝說,若黑袍人真能展現令人信服的神迹,不僅賜予他榮耀與地位,還會支持其研究永生一道,但反之,若隻是故弄玄虛,欺騙朝野,便要以欺君之罪論處,按律當斬。
黑袍人聞言,不卑不亢,答應下了皇帝的條件。
玉秋霜緊蹙,好奇地追問道:
“那這個人是騙子嗎?怎麼會有人真的永生?”
一旁的容翊聞言,也是面露凝重之色,他低聲分析道:
“既然他敢于應下大擎皇帝的條件,那肯定是有備而來的。”
金婉兒點了點頭。
幾日後,那黑袍人找到一位意外逝去的少年的家屬,聲稱能以秘術使其重獲新生。
家屬雖然不信,但還是下定決心試上一試。
黑袍人并沒有使用任何藥物,隻是将少年代入了事先準備好的空屋子裡。
一盞茶不到的時間後,那早就沒有了呼吸的少年竟緩緩睜開了雙眸自己走出了門。
家屬震驚之餘,滿心歡喜,對黑袍人感激涕零。
“真有這麼神奇?那一家人不會是這個黑袍人請來的拖兒吧?”
周遊驚訝道。
金婉兒搖頭:“要真是個拖兒就好了。”
大擎皇帝也心有疑慮,從獄中抓來三個還沒來得及問斬的死刑犯,将他們斬首後交給黑袍人。
黑袍人欣然答應,用同樣的方式施法救活了那三人,盤問之下,那三人竟對死前之事記得一清二楚。
大擎皇帝這下徹底相信了黑袍人的神通廣大,封其為“國師”,并賜予其府邸和在宮中自由行走的權利。
“啊?那這個國師看起來真的有兩下子,那為什麼大擎後來會是那樣呢?”
金婉兒閉了閉眼。
雖然已經過去了百年,但她仍然記得很清楚。
那三個重刑犯被再次斬首,屍骨不知所蹤,而那位複活的少年,因不堪衆人的好奇與侵擾,舉家搬離了京城。
所有人都相信了國師真的擁有起死回生的能力,對他的敬仰如潮水般湧來,宮廷内外,無不視其為神明再世。
可她卻一直不願相信。
但那位國師似乎真的别無所求,深居簡出,隻是一心鑽研術法,既不涉足朝堂紛争,也未利用自己的聲望謀取私利。
終有一天,讓她發現了一絲端倪。
“你看到了什麼?”
莉莉絲的身體往她那邊靠了靠,低聲問道。
“難道是……那個國師其實不是人而是妖精變的,每天都要把人皮畫好穿在身上再出門?”
周遊興緻勃勃地接話道。
衆人打了個寒戰。
“我說,你能不能少看一點那些志怪話本子。”
玉秋霜無奈地翻了個白眼。
金婉兒再次搖頭,火光下,她的表情忽明忽滅。
“我發現,國師每晚都會秘密前往皇宮後山的一片荒廢林地,每當他進去,就會有一股詭異的怪味穿出來,原來,他是去那裡……”
“出恭?那這國師也太不講究了吧?”
玉秋霜摸了摸下巴,點評道。
衆人:“……”
雖然周遊不靠譜,但是你也不遑多讓的好嗎?
金婉兒盯着她的眼睛,說道
“他在用大鍋煮骨頭,人的骨頭。”
衆人聞言,皆是一陣寒戰,仿佛能想象到那片荒廢林地中,月光下國師與森森白骨間發生的不可描述之事。
“不僅如此,”
金婉兒坐直了身體,想到當時的場面,神情木然,但微顫的語氣還是顯示了她此刻的不平靜。
“我跟蹤過他幾次,每次都見他手持一跟奇怪的燒火棍,繞着鍋又唱又跳,而那些散落一地的骨頭,就……又重組變成一個活人。”
“這個國師是不是患有某種腦疾啊?”
三九分析道。
其實很多人都患有腦疾的,但是他們生活可以自理,雖然偶爾行為有些異常,但任然被當成正常人。
莉莉絲坐直了身體。
控制亡靈,肉生白骨,這是死靈法師能掌握的黑魔法。
那麼,拿着燒火棍繞着鍋又唱又跳,或許就是在執行與亡靈溝通的儀式。
“那個重新長成的人,那張臉,和朝中的一位重病卧床的老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