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完傷口，方好好站起身，看向莉莉絲他們，輕歎一口氣，

“她們……”

方好好頓了頓，望向窗外那狹窄的天空，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黯然。

“她們和我一樣，都是從清江樓裡出來的，婁媽媽一直把我們當作她自己的孩子般照應。新來的東家帶來了許多新規矩，讓我們的日子越發難熬。婁媽媽雖然有心維護我們，但她的能力終究有限，于是就将她們都從樓裡帶了出來。”

身後的婦人咳了一聲，神志清明了些。

方好好看了眼周圍的女孩們，心中怅然。

“若非迫不得已，誰會流落至那種地方。婁媽媽就像是我們所有人的母親，為我們撐起了一片天。”

聽到這些話，後邊的幾個小姑娘一忍再忍終究還是忍不住了，眼淚大滴大滴的落下，這是在無聲的宣洩這些不公平的事情。

“那她們就沒有别的去處了嗎？”

飲子鋪面積本就不大，後面的屋舍更是小的可憐，雖然全是女子，但加一起也老老少少十幾口人，容翊根本想象不出來她們是如何擠下的。

方好好聞言，輕輕歎了口氣，無奈道：

“在這世上許多事情都身不由己。她們中有的本是良家女子，因饑荒或是被拐賣，才落入了風塵。”

她見容翊的穿着氣度，想來身份高貴，怎麼會接觸過她們這些低層人在黑暗裡的掙紮，問出如此問題也不奇怪。

“至于去處，談何容易。年紀尚小的，或許還能尋個好心人家收養，但更多的，是像我這樣，或已失了清白，或年歲漸長，卻往往因身份所累，處處碰壁。更有甚者，重回那暗無天日的地方，或是流落街頭，命運多舛。”

就像是她，雖然名字中帶着‘好好’二字，卻似乎從未真正‘好好’地活過，就像那花樓中傳唱的曲兒，婉轉纏綿，又充滿了辛酸與無奈。

容翊聽着方好好的話，心中五味雜陳。

他知這世間對女子的苛刻，但從未如此近距離地接觸過這樣的世界，那些隐藏在繁華背後的辛酸與無奈，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震撼。

莉莉絲也捏緊了拳頭。

真是可惡！

竟然還搞性别歧視和職業歧視，這些家夥優越感到底是哪裡來的！

她們惡魔之間從來沒有歧視！

她作為長生種族也從來不歧視短生種的人類！

她按壓住自己蠢蠢欲動的巨斧，深吸一口氣道：

“或許我這裡有一份工作很适合她們。”

“什麼？”

方好好猛地擡頭，不可置信地看向她。

莉莉絲哼了一聲，人類都是這麼耳背的嗎？每次都要她重複第二遍。

“我建了一所學校，專為那些無處可去的女孩子們設立。那裡不僅提供安全的工作環境，還教授她們新的生存技藝。”

正好她的學校缺乏學員和老師，這些女孩們都有一技之長，甚至有些還是有不錯的一技之長，隻是外面的人類不喜歡她們，她可是夾道歡迎都還來不及呢！

“而且，學院裡會設立基金，無論是重新學習識字，還是治療疾病，或着是尋找新的歸宿，我們都将盡力幫助你們。”

方好好聞言，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驚喜。

後面的幾個女孩也滿眼是淚的擡起頭。

“小娘子，您真是……這真是太好了！”

方好好看向那些圍着的女孩們大聲喊道：

“這位女娘說收留可以我們！你們願意嗎？”

“可是我們的身份……”

靈鵲眼睛一亮，又瞬間黯淡下去，語氣中帶着憂慮和不安。

“我們的身份，恐怕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我們都是無家可歸，或是被家人抛棄的孤兒，甚至有些……身上還背負着不清不白的過去。”

她環顧四周，女孩們的眼神中都流露出同樣的顧慮。

“身份怎麼了？你們又不是自願要這樣的，自己都輕視自己，給自己套上枷鎖，還指望着有誰能尊重你們？”

莉莉絲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恨鐵不成鋼道。

要是把自我攻擊的力量換個方向去創向世界，這個世界還不是我們的？

莉莉絲的話如同一道閃電，沖散了室内沉悶的空氣，女孩們的眼中漸漸閃爍起了新的光芒。

“我願意跟您走！”

“我也願意！”

“我……”

不知道是誰鼓起勇氣說出這句話，後面跟着附和的女孩越來越多。

莉莉絲抱着手臂，眉梢半挑，看着她們，心中有些欣慰。

容翊看着莉莉絲的側臉。

雖然這女妖魔看起來有一些不講道理，還有些喜歡動手動腳、嘴饞、貪圖享受等等問題，但不得不說她是他見過的最容易心軟的存在。

但畢竟是要和一個從來沒有見過的人走，什麼都不清楚，女孩們心裡面還是犯嘀咕的。

她們也沒想奢望能像普通女子那樣，自由地選擇自己的生活，隻要不再受世人冷眼相待，能夠在外面有一份能養活自己工作就已經是她們最大的願望了。

現在是晚上，她們還帶着傷員，莉莉絲畫了一個巨大的傳送魔法陣，陣法裡面塞滿了人，像沙丁魚罐頭一樣。

女孩們對她的行為有些不解，不是說要帶她們去學校，為什麼要大家一起擠在空地上，這位小娘子的精神真的沒有什麼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