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珞沉默颔首。
阮祺笑着點頭:“行,我編個福字紋的,給你挂在腰上。”
臨近晌午,街道往來的行人越來越多,就連原本無人問津的玉佩也漸漸開始有人詢問。
玉佩價格貴,利潤也高。
接連賣出三塊造型精巧的玉佩,阮祺和伯母正高興着,突然瞧見一群人朝這邊走來。
來人身形高壯,走近第一件事便是将雜貨攤上下掃了一遍,皺眉道。
“誰讓你們在這邊擺攤的,不知道這裡是鄭家金玉行的位置嗎?”
鄭家金玉行?
縣裡共有兩家大金玉行,一家姓闫,便是阮祺先前賣珍珠的那家,一家姓鄭,據說和常淵縣顧知縣是親戚。
生意做得不行,日常卻很是嚣張跋扈。
就好比眼下,西街除了固定的幾個位置,其餘空地都是可以随意擺攤的,隻要交足攤位費用,擺到夜裡都沒人來管。
“哎,你這人講不講道理,人家早上便在此地擺攤,如何就成占了你們的位置了?”
沒等董念做聲,臨近一家擺舊書攤的青年先忍不住開口。
青年二十出頭,一副讀書人打扮,上前義憤填膺道。
“聖人有雲,積善之家,必有餘慶,積不善之家,必有餘殃。”
“顧知縣清正廉明,愛民如子,必然不會縱容鄭掌櫃這般遠親在常淵縣内橫行霸道,欺壓鄉裡,你們自覺有理,可敢與我同往縣衙一趟?”
書生洋洋灑灑說了大堆,刻意加重了“遠親”二字,為首的壯漢聽得大怒,擡手便要去推搡他。
“沒完了是吧,我們搶我們的地盤,與你有什麼幹系!”
書生“哎呦”一聲,卻并沒有跌倒,反而是那壯漢腳下不穩,側身朝旁邊栽去。
緊挨着舊書攤的是家賣活魚的攤位,放魚的木盆裝了滿滿的清水,壯漢一頭撲到裡面,險些和盆裡的草魚撞個對臉。
圍觀人群頓時一陣驚呼。
阮祺和伯母插不上嘴,隻能全程看熱鬧。
清珞倒是興緻缺缺,低頭瞧着阮祺新給他打的絡子,思考該挂在哪裡。
“你敢撞我!”壯漢氣急。
“做人要講憑證的,在下好好站在這裡,何曾撞過閣下。”書生滿臉無辜。
周遭的路人太多,跟着壯漢一起過來的夥計根本無法上前,壯漢氣得七竅生煙,伸手便要去抓離自己最近的阮祺。
然而還沒等碰到阮祺的衣角,一條草魚突然跳起,當頭一個甩尾,直接将壯漢扇回了水盆。
“你!”
壯漢掙紮着想要爬出水盆,卻被跳起的草魚再次扇了回去。
阮祺:“……”
總覺得這一幕有些眼熟。
常淵縣管制嚴格,平日是不許當街拿刀劍做雜耍的。
衆人還是頭一回見這樣的熱鬧,過了最初的震驚,全都跟着拍手叫好起來,
賣魚的小販看準商機,直接開口吆喝:“有要買魚的嗎,小的兩文,大的六文,扇人耳光的那條三十文,先買先得嘞!”
最終壯漢鼻青臉腫,領着夥計灰溜溜離開,那條草魚也被人以一百文的高價買走了。
借着這場熱鬧,雜貨攤上剩餘的幾塊玉佩都順利賣了出去。
董念算了算,除去給崔廟祝的貨款和分成,今日雜貨加起來統共賺了一兩六錢銀子,及二百四十文錢。
大頭自然是靠玉佩賺來的,也是多虧了最後那一場熱鬧,否則還沒有這樣好的收益。
董念分了一兩銀子給阮祺,要他回去仔細攢着,等之後将舊宅内外修繕一下。
舊宅的屋頂和牆壁雖然已經修補過了,但畢竟年頭太久,若是不能徹底翻修,等到入冬後天寒地凍,很可能會支撐不住。
“……可以再買幾畝良田,”
吃過晚飯,阮祺湊在油燈下和清珞說話,杏眼亮晶晶的,裡頭滿是憧憬。
“家裡那一畝地是中田,種不了太多事物,等有了良田,産出的糧食足夠,即便遇到災荒也不必怕了。”
一方宅院,幾畝良田,家中的米糧堆滿倉,這是阮祺所能想象最好的生活。
“嗯。”仿佛是被他感染,清珞嘴角微揚,目光如水般輕柔。
這回阮祺沒有躲閃,乖乖任由對方伸手捏自己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