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莖細長,枝繁葉茂,枝頂輪生出六枚掌狀葉片。
阮祺湊近細看,眼眸緩緩睜大……六品葉,人參?
“我沒看錯吧。”阮祺緊攥住身邊人的衣袖,聲音都有些發緊了。
“裡面那株,應該是人參吧?”
隅雲山上的确有人參,但數量并不多,故而也沒有村民是專靠采參過活的。
阮祺上回見到這種事物,還是幼年和伯母一起進山挖野菜,那會兒挖到的人參隻有兩枚五裂的複葉。
當時伯母特地給阮祺講解過,怎麼通過葉片的數量分辨人參的年月。
具體的内容已經記不清了,隻隐約記得等到六品葉後,人參在外的葉片便不會繼續增加,隻有等從地裡挖出來後,才好判斷大緻的年歲。
在深山裡能長到六品葉的人參,最少也有幾十年的年份了。
阮祺不懂怎麼挖人參,隻能将大伯和江萬殆都招呼了過來,兩人見狀也俱是一臉驚訝。
阮成豐想要靠近細瞧,卻被江萬殆慌忙攔住。
“别别,這可是好東西,不能随便亂挖的,我去叫銳安跑一趟山下,把村裡的郎中叫過來!”
阮成豐遲疑。
村裡的郎中姓柳,如今已然年過六旬,勞煩他老人家跑一趟深山,真的能成嗎。
“沒事,柳叔總到山裡采藥,身子硬朗着呢,告訴他山上有六品葉的人參,他肯定願意過來。”
事實正如江萬殆所言,柳郎中不隻願意上山,甚至将崔廟祝也一道喚了過來。
“……你那是什麼眼神,我年輕時也同老廟祝學過辨認草藥,不過是挖一株人參罷了,有何困難。”
崔廟祝望向阮祺,對他的不信任表達不滿。
“沒,”阮祺直接搖頭,誠懇道,“您一看就是特别會挖人參的。”
崔廟祝:“……”
感覺不像好話。
為了不損壞人參的根須,崔擇川特地帶了整套的工具過來,彎腰半蹲在地上,順着柳郎中的指點慢慢挖開人參下的土塊。
一群人圍在邊上,也不敢妨礙兩人的動作,不知等了多久,終于見崔廟祝将長長一株人參從地裡捧了出來。
“看這體态,看這老皮,少說也有三四十年了。”柳郎中啧啧感歎。
三四十年,老參價格昂貴,若是尋到急用的買家,說不準能賣到大幾十兩白銀。
衆人一齊望向阮祺。
阮祺被看得有些緊張,下意識躲到清珞身後。
“祺哥兒,你這人參是打算賣去縣裡嗎,不如讓給我如何,價錢方面都好商量。”柳郎中先開口道。
老參雖貴,但品相這般好的人參卻是可遇不可求的,柳郎中這些年來一直給附近的村人看病,手裡倒也攢了些銀錢。
“不用,”阮祺回過神來,連忙擺手,“人參是江叔指給我發現的,又是您和崔廟祝幫忙挖出來,老參賣了可惜,還是大家一起分了吧。”
沒料到也有自己一份,江萬殆頓時露出驚喜神色。
見柳郎中還想拒絕,阮祺接着道:“我記得您會泡藥酒,這樣好了,人參您拿去制成藥酒,到時可以給每家各分一些。”
說實話,這麼一大株的人參拿回去,阮祺其實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即便沒有今日這事,他估計也是要去找柳郎中幫忙的。
柳郎中臉上帶笑,總算沒再拒絕,接過人參溫和道。
“行,既然祺哥兒信得過我,那這老參我便拿走了,等将藥材都配齊了 ,再給你們送過去。”
這次滿載而歸,一行人回去時皆是面帶喜色,柳郎中年紀大了,最終是被江萬殆背着下山的。
回到舊宅不久,阮祺便收到柳郎中孫子送來的大壇藥酒,頓時疑惑。
“這才不過一刻鐘吧,藥酒就已經配好了?”
“哪兒能啊,”柳郎中孫子搖頭道,“老參珍貴,要集齊了材料才能泡制,這是我爺爺之前就已經泡好的。”
“你郎君不是受過傷嗎,叫他每日睡前喝一小杯,可以益氣養血,對身體恢複最是有益。”
已經說到這份上了,阮祺也不好再拒絕,隻得趕忙道謝。
送走來人,阮祺将酒壇拿回屋裡,喜滋滋捧到清珞面前。
“看,柳郎中泡的藥酒,等會兒倒一杯給你嘗嘗。”
清珞卻沒注意面前的酒壇,而是望着少年翹起的頭毛,輕笑颔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