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圍複賽的各地檢察官們總共三十人,賽會請來六位評審,評審身份未有事先公布,隻知其中有檢察院領導和大學教授,他們會一齊檢視參賽者遞交上來的實案檢察報告。藍非歡抽了個較後面的編号,雖然是根據編号輪流應試,但沒有限制參賽者不可觀賽,所有參賽者都選擇待在賽場旁觀,隻有藍非歡不想去,他讨了早餐盒飯,在戶外找個地方坐着讀早報。
預料之中的人還是來了,一杯黑咖啡放到桌上,藍非歡擡起頭,送咖啡來的人便已坐下,還擅自打開他的盒飯。
“你不吃苦瓜。”魏如薰合上飯盒。
“降火,該吃。”藍非歡複又低下頭看報。
“有信心嗎?比賽。”
藍非歡無意識地搖頭敷衍。
“那真可惜,我被邀請觀摩決賽。”
藍非歡蹙眉。檢察官和律師本來是相互對抗的角色,然而,近年檢察院發布保障律師權益的規定,鼓勵檢察官和律師保持良性競争關系,檢察院舉辦的一些座談和研讨會,偶爾會請來律師觀摩,甚至會讓律師當場給檢察院提供專業建議,請來的律師一定都是在業界享有盛譽,并且有權威人士推薦。魏如薰确實具備這些條件。
魏如薰以翻案聞名,他對抗檢察院,但披着的不是私心利欲的外袍,而是為公正權益發聲的光芒,藍非歡就剛好和他相反,以往都是為富賈名人脫罪,他曾有财勢,卻沒有美譽,才會導緻現在處處受委屈的下場。
藍非歡不由得想像魏如薰要是也走檢察官的道路會如何?想來必是仕途順利,青雲直上,未來當上大檢察長都不是不可能。
忽然藍非歡更想歸田種地了。
“我今天會落選。”藍非歡合上報紙,把咖啡推回到魏如薰面前,站起身。
“不準行禮。”魏如薰擡眼,“你腰有傷,我查了你病曆,都三年了,怎麼傷的?為什麼不治?”
“你犯了侵犯公民個人信息罪。”
“你要為自己起訴?那會顔面盡失。”
“我早就顔面掃地。”藍非歡夾着報紙,轉身便走。
“非歡,來魏阙幫我。”魏如薰跟在身後。
“您擡舉了,我何德何能?”藍非歡加快腳步。
“你不來,我就進檢察院。”
忍無可忍,藍非歡停步,沖動地抓住魏如薰衣領。
魏如薰細長的眼透着挑釁眼神,藍非歡咬牙,喉結上下抖動,好不容易才問出口:“我已經這樣,你還想怎樣?”
“我不要你這樣,我要你像以前那樣。”頓了頓,魏如薰又道,“不,我要你比以前像樣。”
“我現在在你眼裡是什麼樣?”
“你想聽我說出來嗎?”
藍非歡甩手,轉身用跑的跑進檢察院,簡直像落荒而逃,狼狽得不像話。
魏如薰即是賽會嘉賓,要進出賽場應該是沒問題的。藍非歡來到賽場,找到一個賽會委員,小心地問:“請問,你們有臨時退賽的例子嗎?”
那委員眉頭皺成三層,“評審那麼用心在審着資料,是誰有那臉皮現在才說要退?”
确實是,藍非歡無奈,要是他退賽,指不定會當場被教訓,回去也會給罵個狗血淋頭。
“你是……”那委員看了眼藍非歡的号碼牌,再對照參賽者名單,兩眼發光說:“是你啊,藍非歡,我們總評審一看有你就來勁兒,說要見識你本事。”
藍非歡看向評審桌,總評審是最高檢察院下來的檢察委員會代表,仔細看,原來認識,是那位和魏如薰有淵源的巫檢,居然升任委員會代表了。
“你初賽最高分呢,每一位評審都很期待。”那人低頭看名單,藍非歡很想批評,初賽的分數不該影響複賽。
“你要退賽?”
都說成這樣了還怎麼退?藍非歡搖搖頭,說聲‘辛苦了’就随意找個位子坐下。
“你來啦,藍檢察官。”那位很想知道是誰抓住通緝犯的檢察官來到藍非歡隔壁坐下。
“我打聽到了,明明就是你抓的通緝犯,哎,幹嘛深藏功與名?”
藍非歡狐疑地盯這人,那天明明是批評他親手抓通緝犯來着,怎麼換口風了?
“聽說那通緝犯要告你濫用私刑。”
晴天霹靂。
藍非歡愣住,無法反應,天要亡他,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