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轉運站,宏然把車停好便在站内等候區坐著,閑來無事,他滑手機看看時事。
近幾日宏然關注的自然就是藍海集團,他剛點開浏覽器便看到相關的最新消息。
藍海,曾是國内規模最大的法律顧問集團,自從三年前會長藍非歡忽然辭職便接連爆出集團内部醜聞,牽扯出這些醜聞的人就是當年進入最高檢察院的藍非歡。
藍檢察官大義滅親,接連揭發藍海在藍忠秀任會長期間涉嫌的多宗賄賂行為,藍忠秀和藍忠才,以及多位藍家人先後被控上法院,有坐牢的,也有罰款的,就是沒有無罪的。
那陣子藍非歡就像最高檢察院的當紅新星,陸續被委以重任,接手的案子牽涉的都是富貴名流。
藍非歡忙碌的當兒,藍海董事為了挽救集團,推舉商錦蘭接任藍海,商錦蘭接手後便強勢裁員,暫時解決集團赤字危機。
然而藍海的名聲已敗壞,毫無前景可言,商錦蘭便找來當時已在業界站穩了腳的魏阙合作,‘合作’是美化的說辭,其實是魏阙投資救了藍海。
藍海幾個董事那時以為集團複活了,又開始橫着走,第一個下手的對象就是藍非歡,他們舉報藍非歡初任會長時期曾默許了多次賄賂行為。這是事實,連宏然也知道,但并沒有留下可以定罪的證據,可身為檢察官,清廉形象很重要,藍非歡為此遭受内部處分,被調至市檢察院。
那時候宏然在警校即将畢業,他的表現十分理想,但得知藍非歡被調離最高檢察院,他主動申請前往藍非歡即将去的地方派出所。
藍非歡獲悉宏然這決定時是沉默的,宏然知他不認同,隻是不直言反對,宏然便索性裝傻。
宏然之所以考警校,就是希望能和藍非歡站在同一陣線,但不處在同一圈子,那樣他才會有更大的空間可以保護藍非歡,而不是被保護。要是和藍非歡分割兩地,他的決定便毫無意義。
看完藍海的最新動态,宏然心裡有些不安。
昨日,魏阙執行總裁魏如薰公開宣稱,魏阙和藍海正式合并成魏廷集團。
魏如薰達到了藍非歡曾經的高度,宏然無法不揣測,他将商錦蘭推薦給藍非歡時就已在預想這個結果。
抑或着更早以前,魏如薰已有如此雄心。
宏然收起手機,安靜地望着夜空明月。
半夜十二點,宏然等了兩小時的巴士終于到站,他立刻跑到車門外等,擡著頭想透過車窗看内部,但車窗全都蓋著窗簾。
乘客逐一下車,算起來已差不多是一車的乘客量,眼看沒人再下來,宏然立即打電話。
“先生!起來啦!到站啦!”
見司機向後座喊,宏然馬上跳上車,他看見在最尾的靠窗座位有個穿連帽衣的人,那人低着頭一動不動。
宏然走上前,輕碰一下那人的肩膀,沒得到反應,他拉下那人頭上的連帽。
“師傅。”宏然輕聲喚。
依然沒有反應。
宏然面前的男人微垂着頭,短發有些毛躁,但容貌幹淨,他身上散發著淡淡的古龍水香,他抿着唇,濃密的眼睫毛蓋在眼下,沒有一點動靜,像尊逼真的雕像。
宏然從包裡拿出一個保溫瓶,打開瓶蓋的瞬間咖啡香便溢出。
雕像的眼皮緩緩撐開,模糊的瞳孔漸漸明亮,拉平的嘴角随之揚起一個漂亮的弧度,直到皓齒露出。
“好香。”手伸過來,但不是抓住那個保溫瓶,而是搭上了宏然的臉。
“師傅,車到站了。”宏然還是說得很輕、很慢,他不想讓嘈雜和急躁破壞他和愛人重逢的美好。
“來。”用力的手把宏然拉得彎下身。
宏然轉緊保溫瓶蓋,與此同時,他的嘴也被愛人蓋上。
“辛苦你來接我了。”藍非歡很快結束這淡淡一吻。
“不辛苦。”宏然站直身,托起藍非歡的手走下車。
外面,雨又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