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非歡比個轉身的手勢，宏然順着他手指轉圈的方向轉身面朝鏡子。

兩人的倒影相疊在鏡中，宏然不自覺緊張，繃緊了身子站直。藍非歡卻是放松地垂着眼，兩手并用替宏然整理發型。

“你現在是實習律師，助理的工作得擺在次位。”藍非歡說着。

“嗯……是的會長。”宏然貪婪地看鏡中的藍非歡。

“這案子表現好的話，以後在外面都叫我師傅。”藍非歡停手，走到一邊的洗手盆去洗手。

宏然檢視鏡中比剛才看起來更精神的自己，他拿出手機拍下這頭師傅指定的發型。

剛畢業就能當藍非歡承認的徒弟，那是宏然想都不敢想的事，這個說出去隻會找人羨的待遇，他就算再努力争取也不可能在短短兩三年得到，他如今所得都是拜藍非歡所賜。

“師傅。”宏然給藍非歡遞擦手毛巾。

“忙你的去吧。”藍非歡擦幹了手就走回辦公桌去。

宏然抿唇，心想工作要緊，感恩的矯情話還是閑着時再說，他向藍非歡半鞠個躬即離開會長室。

藍非歡一人把今日份枯燥的職務完成後就準時下班，實在是因為腰太不舒服，他想早點回家去趴床，臨離開公司時，他收到裁縫店師傅的通知，告訴他新做好的衣服随時可以去取。

藍非歡最近鍛煉有成，手臂、胸背和臀腿都長了幾斤肉，現有的衣褲越來越不合身，他便多做幾套。裁縫店那位老師傅是魏如薰的遠房親戚，藍非歡因此而常常光顧，盡管老師傅的學徒總是明目張膽要倒貼他，他默默忍。

以為魏如薰死了的那段期間，藍非歡不敢來這裁縫店，直到要給宏然做衣服他才又來，那時他其實正打算慢慢走出失去摯愛的悲傷。

裁縫店所在處不方便停車，藍非歡想起自己今天沒來得及健身，便決定步行去店裡再回叫車回家，那至少還算是做了運動。

下班時段四處堵車，人潮也很擁擠，藍非歡走在人行道，熱得口幹，經過一家奶酪冰店時他就停下排隊。

“呀，大貓叔叔。”

前排剛買了冰的一個小毛頭轉回身就這麼喊，藍非歡認出這不就是魏如薰的外甥？魏如薰居然這麼介紹自己？

“你認得我？”藍非歡覺得小孩子隻見一次面就能記得人，算聰明吧？

小孩子點頭，“舅舅工作的房間有叔叔的照片。”

藍非歡樂開懷，魏如薰原來留着他照片嗎？但魏如薰家裡并沒有呀，看來是在辦公室吧？魏阙其實就在不遠，這小孩會在這裡出現是挺合理。

“夠吃嗎？我給你買一打。”藍非歡沒等小孩回應就對櫃台服務員說每個口味要一杯。

“我要回去了，舅舅要我買了就回去，大貓叔叔再見。”小孩轉身走，方向沒走錯，果然是聰明孩子，可這也太危險，魏如薰就不怕小孩給人拐走？雖然這地方有警衛又有監控，但要是來個狠的綁匪就糟了。

藍非歡提著一袋子奶酪冰追上小孩，“叔叔陪你回去，這袋子你拿上去。”

“好重……”小孩拿過袋子後就把袋子放下。

“一個男孩子這也拿不動？”藍非歡把袋子套進小孩手臂，走在小孩前頭領路，“快點，冰會化。”

小孩跟到魏阙大樓外就自己走向電梯間，藍非歡見好就收，他可不敢貿然去找魏如薰。

走出大樓約五分鐘遠，魏如薰打來電話。

藍非歡吓得差點要歡呼。

“你還在附近？”魏如薰劈頭問。

藍非歡朗聲：“在！你加班？吃飯嗎？我給你買！”

“嗯，我臨時忙，你幫我件事，帶小實回我家去，給他做點吃的。”

藍非歡當下有點抗拒，怎麼要他幫忙帶小孩呢？小孩多髒啊，上廁所都不知道洗不洗手。

“我要是晚回去的話，你留下來睡，不準把小實一個人留在家裡。”

這可以！藍非歡立馬答應，往回走去，來到大樓門外時，見魏如薰牽著小孩在等他。

“來啦。”藍非歡跑到魏如薰跟前，目光隻看魏如薰。

“行動力還挺好的。”魏如薰眯眼。

“沒事，好了。”藍非歡咬唇，想讨親。

魏如薰視而不見，蹲下身給小孩整理背包，一邊柔聲叮囑，摸一摸小孩頭，親一親小孩臉，藍非歡看得吞口水，伸手想碰一下魏如薰又怕遭嫌，趕緊地收回來。

“牽叔叔的手。”魏如薰帶小孩的手去抓藍非歡的手。

“别。”藍非歡抽手，“不是我家的小孩，幹嘛讓我牽？”

魏如薰直起身，一聲不作地瞪。

藍非歡感到涼意襲卷由頭至腳，立即握緊小孩的手。

魏如薰的眼神轉為柔和，若有似無地碰了碰藍非歡大腿内側，什麼話也沒說就轉身回大樓去。

藍非歡腿内那陣瘙癢久久沒有褪去，他依依不舍地目送魏如薰走進電梯，忽覺手心粘膩難受，下意識就甩脫小孩的手。

“牽這個。”藍非歡抓起自己外套衣角給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