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沒說出國是去哪裡?魏如薰思索了片刻便又投入到自己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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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登機時間還有一小時,于宏然趁機戴上耳機練習英語對話。
這是宏然第一次出國,他将随藍非歡到新加坡見一位要處理遺産分配的客戶,新加坡的官方語言是英語,他為此苦練了三天。
藍非歡坐在宏然跟前,翹著大長腿,低頭聚精會神地在看電子書,他那不科學的長睫毛因垂頭的姿勢而更明顯,宏然每注意到一次就會忍不住多看幾秒。或可能十幾秒。
新加坡的氣候偏熱,此時候機室的空調也不冷,藍非歡沒穿外套,他的襯衫袖子卷起至手肘,領子解開兩顆扣子,展露出手臂和鎖骨處的燒傷疤痕。
宏然還記得半年前藍非歡在自己住處留宿的夜晚,那晚他看見藍非歡上身和腿部的傷疤,傷疤面積很大,他難以想象這樣的傷在複原期間有多難受。好可憐。他當下對這位天之驕子産生了同情心,可次日就被警惕不能跨越公與私之間的界線,他便把所有不該有的心意都壓抑下去。
藍非歡傷疤的由來,宏然還是知道的,但不是他刻意去查,是公司裡八卦的人纏著他尬聊時告訴他的,他因而恍然藍非歡為何特别關注駕駛安全,無論多趕時間都不會要他超速駕駛。
“咳。”藍非歡掩嘴咳嗽。
“Harold,你要喝水嗎?”宏然根據場合變換對藍非歡的稱呼,公衆場合若稱呼‘會長’會吸引好奇的目光,藍非歡不喜歡,盡管他長這面容和身材根本走到哪裡都會吸人眼球。
“嗯,冰水。”
咳嗽還喝冰水嗎?
“請稍等。”宏然起身去拿水,半年下來他已大概了解藍非歡的脾性,藍非歡要求他機靈,凡事得懂得舉一反三,但不準他自作聰明,類似于現在的情況他曾自作主張拿來溫水,結果被晾著在會長室罰站了一個小時。
藍非歡不再是從前魏與藍時期那樣不鼓吹階級之分的總裁,他如今是個嚴格的會長,親力親為培養集團裡擅長不同領域的律師團隊,他堅持每週辦一次模拟法庭,旗下每一位律師都有争取表現和學習的機會,他賞罰分明,模拟表現好的律師無論輸赢都有配合表現的獎勵金,表現遜色的律師會被勒令帶薪放假準備内部考試,考不及格将可能面臨減薪或解雇。
宏然不是律師,但藍非歡沒有忽視他,不僅出資讓他考取他的會計延伸文憑,還給他安排各種對他工作有幫助的技能課程。每回有考試,藍非歡會抽空幫他複習,平時甚至給他準備法學相關的功課,他若做得好一樣能得到獎勵,做不好自然逃不掉懲罰,輕則罰站,重則會被罰體能鍛煉。也許這是藍非歡的迂回培養,宏然這半年内除了工作能力提升,還練出了大學時都沒有的結實肌肉。
說到身材,藍非歡百忙之中依然能兼顧,他渾身上下該有的肌肉都以肉眼可見的幅度成長,他若不穿外套,合身的襯衫和西褲包裹的胸、腰,和臀堪稱玲珑有緻,按公司裡幾個同事的說法,直男也能給掰彎。這令宏然感到心安,他自诩為直男,而他愛看藍非歡的身材,那可不是他的問題,都是藍非歡惹的。
約四小時後飛機降落在新加坡國際機場。
藍非歡在機場領了租車公司送來的車,帶著宏然前往和客戶相約的酒店。
宏然雖考了國際駕照,但技術未純熟,藍會長便屈尊自己開車。
到得酒店,藍非歡吩咐宏然下車。
“你把文件給客戶簽署,客戶若有疑問就按我教過你的回答,應付不了才聯係我。”藍非歡把私人信用卡遞給宏然,“工作結束就自由活動,明早自己叫車去機場,你想去動物園是吧?”
“呃……啊,是……是……”宏然尴尬得紅了臉。
藍非歡揮手催促宏然關上車門,“想去哪兒玩便去,注意安全,别喝酒。”
“是!您慢走!”宏然在車外鞠躬。
藍非歡把車開走,直到街角轉彎處都還能從後視鏡看見宏然在目送自己。
藍非歡在飛機上無意間發現宏然關注的旅遊景點是新加坡遠近馳名的夜間動物園,不像一般年輕人那樣會物色娛樂場所,實在是乖得可愛,思及過去四個月他沒請過假,藍非歡覺得給他點獎勵是應該的。
藍非歡在交通燈前操作車上的衛星導航,輸入爺爺的住處,拜訪移民至此的爺爺是他此番親自出國的主要目的,出車禍後爺爺有來探望過他,之後便沒見過面。
藍非歡的爺爺藍晉師退休多年,但仍在律政界享有崇高的聲譽,一些和藍家有交情的後起之秀若想走捷徑上位依然會來巴結他老人家。不久前被炒掉的堂哥也是靠爺爺的推薦,剛離開藍海就得一位富豪雇用為私人代表律師。
抵達爺爺豪宅時已是烈日當頭的中午,豪宅采傳統設計建構,雖不乏必要的現代化保安和電子設備,整體還是古色古香,藍非歡來過不多次,印象不是很深,他跟著傭人進屋,穿過一個有小橋流水的雅緻庭院,來到一座獨立的廳室,傭人給他拉開門,門内無人也沒桌椅,他脫下皮鞋入内,端正跪坐在榻榻米上。
“請稍候,老先生還在劍道室。”傭人奉上熱茶後就離開。
藍非歡等傭人關上門就歎氣,他爺爺修習劍道已久,退休後更多時間修煉,于是現在老當益壯,他聽父親說爺爺每天練劍,一練就是兩三個小時。
藍非歡汗流浃背,覺得自己可能會中暑,這室内沒有空調也沒有電風扇,隻有窗戶引進的自然風,他知道自己遭遇了預料之中最糟的事——他二叔和堂哥都找他爺爺告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