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就是八歲那年,或是差不多那年級的時候,除了父親,藍非歡也喜歡上穿著帥氣西裝的其他人,有他學校的老師,教他鋼琴的老師,開車的司機,替母親提購物袋的助手。
“叔叔,你好帥,我喜歡你。”他常常大方地說出自己的喜歡,他覺得和他對父親說他喜歡父親是一樣的。
然後他漸漸察覺,他喜歡的那些好看的叔叔都會在不久後消失,替換成一個女的,或是對他不理不睬的老頭,他身邊漸漸聚集的都是他不會喜歡的那類人。
于是他就變了,具體并沒有一個明顯的轉折點,就是漸漸地不再聽人說話,包括他一直最喜歡的父親,慢慢地就養成可以和父親面對面站著互相咒罵也不心虛的叛逆性子。
“我找會長。”藍非歡來到藍海接待處,“你認識我。”接待處值班的接待員在藍海待了很久,藍非歡記得她的樣子,那年他來藍海砸招牌的時候,這接待員一直端著手機在錄影。
接待員打了通電話,很快就挂電話,戰戰兢兢說:“會長在開會,請您稍等。”
“可以。”藍非歡乖乖靠在櫃台等,等了足有二十分鐘,他知道他爸在試他,要看他這一趟是來鬧還是歸順?
“藍先生,您可以上去了,會長在辦公室等您。”
藍非歡跨著大步走,他走路的姿态潇灑又倜傥,他現在已經成了他小時候最崇拜的那種樣子。
二叔在辦公室門外等,見他來就給他開門,摟著他肩膀帶他進門,這到底是不是記性太差?忘了他手搭著的那地方昨天被打得厲害?
一進門,藍非歡就甩脫二叔的手,把二叔推出門然後關上再反鎖。
“不像話!”坐在辦公桌後的父親聲色俱厲,“讓你二叔進來。”
藍非歡不搭理,他走到父親桌前,眼明手快拿走桌上的手機湊到父親面前,讓手機解鎖。
“鬧什麼?把手機放下!”
藍非歡滑著父親的手機走到陽台,很快就找到昨天那把竹藤,他拿起來仔細看,沒錯,竹藤尾段有兩顆螺絲帽,上頭血迹仍明顯。
“藍非歡!過來!”父親怒吼。
藍非歡回到桌前,把手機還到桌上,他已把昨天的監控錄像傳到自己手機。
啪,竹藤往桌上一放,藍非歡拉出父親對面的椅子,坐下來與父親水平對視,“我要當會長。”
藍忠秀當機片刻,随後露出無奈的神情,兇惡倒是少了幾分,“你要回來是很好,我不會讓你從低做起,你先跟著你二叔做事。”
“我要和魏如薰結婚。”藍非歡語出驚人。
藍忠秀瞠目,“那個人回來找你?”
果然沒死。
藍非歡嘴唇禁不住打顫,“原來如此,他真的沒有死。”
藍忠秀意識到中計了,旋即就漲紅了臉。
“為什麼要騙我?還大費周章要全世界騙我,好玩嗎?看我痛苦你覺得很解氣嗎?”藍非歡一鼓作氣追問。
藍忠秀做了個深呼吸,臉色緩緩恢複淡定,語氣也平穩下來:“我要他離開你,他答應。”
“那用不著要他裝死。”
“是他說隻有這樣你才會放棄。”
藍非歡感到窒息,心痛得窒息,魏如薰居然這麼狠,怎麼回事?不是信誓旦旦地說種田也能兩個人一起活的嗎?
“他在哪裡?”藍非歡發誓要把人綁起來抽,直到那人給他一個順耳的交代。
藍忠秀嗤鼻,“又不是多特别的一個人,我怎麼會知道?”
“誰說他不特别?他是草你兒子的人。”
“混賬!你敢再說?”
隔桌而坐,巴掌打不過來,藍非歡無所畏懼,“我認識魏如薰的時候也就二十歲,是我勾引他,是我主動翹著屁股對他搖尾巴。”
大概是怒極無語,藍忠秀隻瞪著眼,沒說話。
“我要當會長。”藍非歡言歸正傳。
“滾出去。”藍忠秀拍桌。
藍非歡站起身,脫下外套和領帶,逐一把襯衫紐扣解開,“你不讓我當會長,我現在就下去,帶著你的兇器、監控錄影,還有傷。”
襯衫脫下,藍非歡袒露身上父親留下的傑作,“這些充分的證據足夠起訴你故意傷害。”
“我是你老子!打你是天經地義!”
藍非歡拿起竹藤往桌上一咖啡杯子砸,杯子應聲破裂。
“那就打官司,請法官來評理,我老子用這樣的兇器打我,是不是天經地義?”
“藍非歡,你想清楚,你敢跟我鬥?你有那個本事?”
藍非歡低頭看一眼身上的燒傷疤痕,“車禍也是你害的,是你打破我的頭,我在車裡差點暈倒才出事,據我所知,媽不知道你打過我。”
“那是你……”
“我自作自受?”藍非歡打斷父親的話,一字一句,字字尖銳地囘,“我是你兒子,藍海會長唯一的兒子,我的孽,你造的。”
見父親臉色不再是兇狠,而是看起來像懊悔,或可能隻是煩躁,藍非歡不在乎,他隻要達到自己的目的。
“我要當會長。”
魏如薰說的麼,入主藍海,藍非歡就做給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