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又做夢了。
我睜開了眼睛,這一次,出現在我的面前依舊是諸伏景光的屍體。
我并不意外,諸伏景光是我今天接觸得最多的人,甚至我最後都是和他一起入睡的,主角是他很正常。
讓我好奇的是,為什麼這次的夢如此簡單粗暴,沒有抽取我的快樂記憶先來一波回憶殺,而是一上來就甩給我了一具屍體,這太普通了不是嗎?沒有生與死、喜與悲的對比怎麼會有傷害?
它甚至都讓我覺得簡陋。
要知道之前的夢裡一切都是那麼真實,我有清晰的視覺、聽覺、嗅覺、味覺和痛覺,而在這次的夢裡,我隻開啟了視覺,并且除了白色和身邊的“諸伏景光”什麼都看不到。
在這個白茫茫又寂靜的世界中,隻有“諸伏景光”和我。
或許是因為知道真實世界中諸伏景光是安全的、是活着的,我格外地平靜,能夠嘗試着理性地去分析這個夢境。
首要的觀察對象,自然是夢境的最大構成物——屍體。
我蹲了下來,開始觀察這位躺在地上的“諸伏景光”。
屍體的身體比平時要短,四肢關節彎曲,呈鬥拳姿勢,這很明顯是受到高熱之後的反應。
屍體的面部這次保存得較為良好,雖然布滿了黑色的煙灰但是還能判斷出五官,不然我也很難光憑警校服裝的殘片和那碳化的發型判斷出來是“諸伏景光”。
……但或許我更希望我判斷不出來,更希望那張臉模糊不清沒有任何特征。
這樣我就不會再顫抖了。
這是噩夢,這是假的。
我很清楚。
但是這些僅僅是噩夢嗎?這一次格外不同的夢也是和之前一樣吓人一跳的噩夢嗎?
——我覺得不是。
我并不認為Pandora的消失僅僅隻是意味着噩夢的到來,畢竟潘多拉的魔盒裡除了會湧出災厄和苦難,一定還存有“希望”,隻是我還沒有發現。
那麼現在,這場夢境——會是我的“希望”嗎?
“你是想告訴我什麼呢?”
然而屍體是不會動,不會說話,也不會悲傷的。
于是,我突然俯下身,閉着眼睛緊緊地擁抱了這具屍體。
……我被抱住了。
發現自己被屍體回抱時,我在心中喃喃。
是的,我早該這樣做了。
——
睜開眼睛,我出現在了一棟木制房間内。
房間的地上鋪着榻榻米,門是為推拉門,帶有壁櫥,是典型的日式風格。從窗外的情況來看,應該是在二樓。
我一下子便想到了劇情之中外守一的洗衣店二樓。
【諸伏景光】與其餘四人推理出殺害自己父母的兇手就是外守一後一同來到其所在的洗衣店,在分頭行動分别解除了樓下的□□、解救了樓上的人質後,成功地抓住了外守一。然而外守一在二樓設置了定時炸彈,心存死志的他在炸彈爆炸後趁着衆人沒有反應過來沖向火海,最後是靠着諸伏景光帶着他從二樓跳下去,被在下面的四個人接住。
如果是洗衣店二樓的話,那麼一切就好推理了。
那具屍體,有可能是沒能從二樓逃出去的諸伏景光。
但為什麼沒能逃出去呢?是劇情發生了什麼變動嗎?
像是為了驗證我的猜想,房間内的演出開始了。而我作為觀影者,唯一能做的就是的觀看。
于是我看着諸伏景光和伊達航沖到了二樓與外守一對峙,我看着他們分散外守一注意力,險之又險的避免了一屋子人被炸飛的結局,這些是與原劇情相同的部分。
那是因為炸彈出了問題嗎?
我看向那應該是安裝了定時炸彈的壁櫥。之前外守一就是背靠着這個位置,這個已經瘋癫的男人從一開始就沒想過活,他挾持人質也是想帶着那個像他女兒的人質一起去死。但是他太過怯懦,隻能選擇安裝定時炸彈這種方式。
果然,最好的方法還是将外守一看守住不讓他亂跑吧。
就在我這樣想的時候,壁櫥炸開了,伴随着一具飛出來的女童屍體。
那是比小鳥還要脆弱的軀體,此時已經因為爆炸四分五裂,和那些飛濺起來的木屑一起狠狠地掉在地上。
一處火苗瞬間竄起,很快整個房間都被火焰和濃煙燃燒。
外守一跑了上來,諸伏景光跟着跑了上了,他抓着外守一想要快速從濃煙中帶着他出去,然而諸伏景光被那具小小的屍體絆了一跤。
他似乎非常驚訝,被那個東西以及粘在臉上的血迹吓了一跳。但是他很快冷靜下來閉上眼睛想要繼續逃跑。
然而房子劇烈的抖動了一下,又是一陣兇猛的氣浪。
二樓響起了第二聲爆炸,接着樓下的炸彈也引爆了,整間洗衣店都被烈火籠罩了。
諸伏景光來不及逃離,被倒塌的房梁壓倒。
濃煙與烈火之中,他甚至無法出聲,向着希望伸出的手最終還是無力垂落。
他沒有做錯,隻是時間來不及,他少了那麼一點幸運。
錯誤的是,為什麼會冒出來一個小孩。又為什麼二樓會突然二次爆炸,甚至波及到了周圍。
“對不起……”
我知道,我的朋友是很傻的人。
我不想也不願意去譴責他跑去救兇手的行為,因為那是他的選擇。
我隻痛恨我自己,痛恨我自己為什麼隻能以一個旁觀者的視角站在這裡,看着我的朋友被燒死。
此刻的“我”沒有被烈火灼燒,也不會被濃煙淹沒,像是為了能夠讓我看得更清晰,再清晰一點。我沒有蹲下身來,也能看到諸伏景光的痛苦模樣。
“是我的錯覺嗎?”
我聽到諸伏景光的聲音在我腦海中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