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小林哲也的時候,江戶川亂步14歲,剛和福澤谕吉成為搭檔。
彼時的武裝偵探社還沒有建立,兩人也尚未打出名聲,偶爾也會有江戶川亂步獨自看家的情況。
而正是在某次看家時,江戶川亂步被小林哲也碰瓷了。
說是碰瓷也并不準确。
畢竟江戶川亂步隻是喊了一聲,他也沒想到小林哲也會那麼膽小,會直接被吓得從牆上摔了下來。
“我可沒有做錯哦!畢竟是你先爬福澤先生家的牆的啦!”
江戶川亂步叉腰,搶先一步對地上吃痛的小孩說道。
然而小孩隻是用黑黑的眼睛看了他一眼,随後便頂着一張面無表情的臉慢慢爬起來。
若是讓别人瞧見這樣小孩,一定會被他冷淡的表情和孤狼一樣的眼神給吓一跳。
但是江戶川亂步是誰?
他可是被“桀骜不馴的銀狼”福澤谕吉收養的人。
于是他開始打量起這個小孩。
男孩的身形不高,比江戶川亂步要足足矮了一個頭,身上穿着不知道從哪得到的和服,大了一圈。爬起來之後,這個烏發烏眸的小孩并沒有着急去穿他掉落到地上的木屐,而是輕輕拍打着自己的屁股,不知道是在拍灰還是在緩解剛剛被摔到的疼痛。
這并不是一個爬牆進來想要偷盜的小孩。
那他進來是做什麼的?
江戶川亂步興緻勃勃地戴上了福澤谕吉交給他的眼鏡,發動了異能力超推理。
“你隻有8歲左右,不,可能要更大一點,你有些營養不良。你身上的衣服和鞋子雖然很新,但是并不合身。看你的容貌,你不太像橫濱人。你那麼矮能爬上牆,雖然這個牆也不算高,但是你應該有接受過訓練……喂,走什麼走,你還沒有道歉呢。”
江戶川亂步對着這個不聲不響掉進别人家院子,又準備不聲不響離開的小孩非常不滿意,因此他一把揪住了小孩的衣領。
“……抱歉。”
小孩被揪住衣領後便瞬間沒了動作,像一隻被大貓擰住後脖領的小貓一樣乖乖道歉,聲音也小小的,和幼貓一樣。
“道歉要看着人的眼睛才行!”江戶川亂步說出了頗有大人範的話。
于是小孩就乖乖轉過頭來,看着江戶川亂步的眼睛,用非常真誠但是又聽上去有些委屈的聲音說道:“對不起。”
“哼哼,這次我就不告訴福澤先生啦!你走吧。”
江戶川亂步滿意地松手,放了這個小孩一條生路。不過他并沒有轉身進屋,而是站在院子裡靜靜等待。果然,沒有等待太久,他就見到剛剛離開的男孩又動作迅速地爬上了牆。
男孩也看到了他,雖然臉上沒有什麼太大的表情,但是身體已經被吓到僵住,張着嘴巴似乎想要解釋點什麼。
然而江戶川亂步沒有等他解釋,就露出了暢快的笑容:“你其實是因為沒有帶鑰匙想要翻牆進入隔壁吧,我早就看穿你啦!我可是超級厲害的異能力者哦!”
小孩:“……”
牆上的小孩頓了頓,原本微微張開的嘴巴現在已經僅僅閉合,他用烏黑的眼睛看了看還在哈哈大笑的江戶川亂步,最終選擇了無視,直接從牆上跳到了隔壁院子中。
“喂喂,你怎麼可以一點點反應都沒有,你不準備說點什麼嗎?你明明就很生氣吧!”
江戶川亂步隔着牆壁呼喚隔壁的男孩,然而男孩就像是竄進了小樹叢中的貓咪,再沒有給他回應。
可惡,區區小貓咪!
隔壁住進了人,這個消息福澤谕吉也很快得知。
“住進來的是一對兄弟,但兄長不常在家,我去拜訪的時候隻碰上了弟弟。”
“弟弟的名字叫小林哲也,剛滿10歲,是個有早熟的孩子,就是他看過來的眼神……”福澤谕吉回想了一下會面時候的情景。一般來說,初次與他見面的人都會被他臉上兇惡的表情和身上駭人的氣場給吓到。可這個身高剛到他腰部的小男孩在面對他時表情比一些大人還要沉穩,說話雖然簡短但并不失禮,看上去非常乖巧懂事。并且,在他與男孩談話的過程中,他發現那孩子的眼神非常通透,看向自己的視線中沒有對陌生人的警惕,反而對他有幾分親近。
“就像是認識福澤先生你一樣,對吧!”
江戶川亂步歡快地接上福澤谕吉的話。
今天他在遇到小林哲也的時候便察覺到對方看他的眼神不太對勁,甚至被戲弄之後也不像其他人一樣會生氣,對他有種謎一樣的包容。就像是認識了他很久,已經習慣了他的行為,但是這怎麼可能呢?他們明明是第一次遇見!
“有趣,這太有趣了!我一定會知道這背後的原因的!”
江戶川亂步感覺自己的偵探之魂正在熊熊燃燒。
一般的偵探會怎麼調查呢?
江戶川亂步不在乎一般的偵探會怎麼調查,他決定将自己送上門。
直接敲門開門見山地說明來意,那是愚蠢的人才會選擇的做法,隻會吓走黑貓;在門口蹲守假裝偶遇細細觀察,那是普通人才會選擇的做法,效率太低;最方便最快捷的做法,當然是學習貓,變成貓,和貓貓打成一片。
于是,江戶川亂步選了一個福澤谕吉不在的日子偷咪咪踩着梯子爬上牆。
兩棟住宅之間隔得很近,中間的圍牆上是平坦的,不用擔心被劃傷,唯一要注意的就是牆有點高,要小心摔倒。
爬上牆之後,江戶川亂步非常順利地看到了小林哲也。對方正在檐廊上坐着看書,身旁堆疊着一些白紙。他比初見的時候要整潔很多,頭發烏黑蓬松,臉上白淨可愛,不合身的和服已經換成了尺碼合适的襯衫和長褲。似乎是聽到了動靜,他擡起頭看了過來。
在對上眼睛的時候,江戶川亂步便知道——他看到我了,他并不吃驚我的到來,他果然認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