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會不希望自己的生活順順利利,就像沒有教官會希望自己的班級多災多難。
和鬼塚教官聊完天之後,他的生無可戀似乎也傳染給了我,讓我也跟着生無可戀了起來。因而在我找到伊達班長的時候,他第一句話就是問我為什麼臉色那麼不好,是不是生病了。
“我沒有生病,但我們班又有人進醫務室了……”
我沉痛地跟他說明了我狀态不佳的原因,果不其然看到了班長略顯詫異的表情。
“啊?這已經是這周的第六起了吧,這次是因為什麼?”
“據說是從樓梯上摔下了。”相比于因為沒吃飽飯所以半夜吃紙把自己吃進醫務室,這個原因好了很多。
“難道是因為今天雨天地面太滑了嗎?”伊達班長看向窗外仍然還沒有停歇的雨,兩道濃眉夾出一個小山丘,“不知道是在哪裡摔的,如果特别滑的話最好去打掃一下,免得又有人摔了。”
伊達班長果然是一個心系群衆的好警察啊。
我在心裡感慨。
“具體原因和地點都還不太清楚,我待會兒去問問,希望在此之前不會有我們班的倒黴蛋又摔了吧。”
有時候我真的懷疑我們鬼塚班是不是被人下咒了,不然為什麼班上的同學們會如此脆弱,按照現在兩周覆滅5人的速度,我真怕半期考試時就宣布鬼塚班解散。
“不要想太多,最近體育鍛煉量大,每個班都或多或少有那麼一些脆皮。”伊達班長的手在我的肩上拍了拍,給予我力量,“先吃飯,待會兒我們一起去看望一下受傷的同學,詢問一下情況。”
我挺喜歡班長将手搭在我肩上的,他并不是像萩原同學那樣重重地壓過來,而是輕輕地放着,讓人很有安全感。
我的心都被他的話語和行動治愈了,嗚嗚,班長真是個暖男。
“好!”
就在我們吃完後去醫務室的路上,伊達班長突然想起了一個問題:“說起來,我都忘記問了,我們班這次摔的是那位同學啊?”
我才想起我好像确實沒有告知他摔倒的是哪位同學,可能是我下意識地忽視了,覺得不是很重要。
“是0012……咳,是小田切智同學。”
小田切智長相非常好記,他有一對像數字“0”一樣大大的眼睛,一條和數字“1”一樣挺挺的鼻子,鼻子下面則是兩條厚厚的嘴唇,看上去像是香腸。他的皮膚黝黑,性格爽朗,笑容裡帶着一種憨氣,喜歡說“你知道為什麼海是藍的?因為魚說blue,blue”這樣含腦筋急轉彎的冷笑話,在班上是起哄的氣氛組擔當,人緣還不錯。
雖然這樣想有點失禮,但是我覺得他因為思考冷笑話而摔倒的可能性不是沒有。
“啊,居然是小田切同學啊,他摔得不嚴重吧。”班長似乎也對小田切君很有好感,比我知道消息的時候要更加擔憂一些。
“應該不會太嚴重,等到了我們就知道了。”
今天一整天都相當陰沉,就算樓道裡的白熾燈一直工作着也難以驅散陰冷。到校醫務室前,我和班長在路上遇到了吃完飯的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在聽說我們要去看摔倒的小田切君的時候,萩原同學興緻勃勃地跟了上來,而松田則是一點兒都不感興趣,選擇回寝室。
于是,我們最後是三個人一起到的校醫務室。
還沒有推門進去,我們就撞上了有人從校醫務室裡出來。
這個劇情有點熟悉,這個人我也有點熟悉,這個戴着眼鏡的高個子M頭男生是隔壁班的鹿山。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燈光的問題,我直覺他的臉色不太好看,比我早上看到他還要更加蒼白,甚至我覺得他的黑框眼鏡在他臉上留下了過深的陰影,讓他整個人看上去都非常陰郁。但他在看到我們之後非常自然地和我們打了招呼,臉上是溫和無害的笑意,“哲也君,伊達君還有萩原君,你們是來看望小田切的嗎?”
我隻知道小田切君是鹿山君送過來的,以為他們之間互不認識,看他這樣問,難道兩個人的關系還不錯?
“是的,鹿山君你也是嗎?”
伊達航顯然也對隔壁班班長有過一些了解,直接點頭應答。
“不,我是來醫務室拿藥的,我們班上有同學感冒了。”鹿山健晃了晃他手裡的藥,臉上的表情是我熟悉的無奈和痛苦,這讓我得到了一點心理平衡。
沒想到隔壁班的班長也那麼不容易啊。
“我現在去送藥,就不和你們多聊了,你們也快進去去看看小田切同學吧。”
很快結束完了對話,我們終于進了校醫務室,看到了坐在病床上的小田切智。他摔得很慘,頭上和腳都纏上了繃帶,應該是摔下來的時候摔到了頭又崴了腳。
興許今天室内光線确實不太好吧,在看到小田切的第一眼,我還以為他被奇奇怪怪的東西附身了。雖然我對班上同學觀察不多,但是在我的印象中小田切同學往往都是笑着的,但是今天他臉上的表情和外面的天氣一樣壓抑,我還從來沒有見到過表情如此冷漠的小田切智,不知道他沉浸在怎樣的思緒中,他甚至沒有注意到我們的到來。
“嗨,小田切君!”
打破醫務室内寂靜空氣的是萩原研二活力滿滿地問候。
聽到這聲音,小田切智一抖,他迅速地扭過頭來,很快臉上漫上喜色。
“萩原君!伊達君!!……還有小林同學?!”
他開心地看向萩原研二,驚喜地看向伊達航,最後他的目光落到了我的身上。我發現,他臉上的歡喜似乎僵硬了一下,變得不自然起來。
我也很僵硬。
“還有小林同學”是什麼意思啊?難道我小林哲也是不可能出現在探病劇情裡的人物嗎?還是說我其實在小田切智心中是洪水猛獸一樣的存在,他很讨厭我?
我心中捶地,面上卻依舊是平靜地進行友好詢問:“醫生怎麼說?”
“啊,醫、醫生?doctor?”
小田切被我詢問之後僵硬地回複道,我從他臉上看到了被班主任抽起來回答問題的學渣同學的惶惶不安。
這是在說冷笑話吧?這是故意開玩笑在說冷笑話吧?總不可能是我在小田切智心中和教官一樣兇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