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桉下意識的轉過身,想要看清楚到底是誰在說話,但是在這一望無際的水中除了那些漂浮在水中的夢醒樹球體外,并沒有其他人的存在。
“不用東張西望,我就在你的面前……”
就在這時,那個聲音再一次響起,邢桉順着聲音重新回頭,在他的面前沒有旁人,隻有大半身都藏在水中的姬浔江。
邢桉思索片刻,最後選擇慢慢下沉,在雙腳接觸沙塵表面的一瞬間,一個巨大的薄膜泡泡從他腳底下升起。
這個泡泡一下子就罩住了邢桉和他面前的姬浔江,給予了他一個擁有充足氧氣的空間。
得到久違空氣的邢桉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的面色正常。
除了因為身體在水中泡的有些久了皮膚有些發白發皺之外,并沒有長時間閉氣而産生缺氧的各種症狀。
他解下衣服,用力的擰了一下,大量水順着擰緊的衣服而滴落。
緊接着邢桉又将衣服重新挂在了身上,單手叉腰随後另一隻手自然下垂看着眼前雖然有呼吸但是已經和活死人沒有任何差别的姬浔江,眼中帶着一些難以置信。
他抿了抿唇,試探性的開口問:“你是……「桫椤域境」千百年前的域主,同時也是享譽整個主神世界的曆史學家—姬浔江?”
姬浔江并沒有開口,但是邢桉卻能聽到他的聲音:“是的呢,你好,這一代的Enforcer,請容許我自我介紹一下,比起域主,我更喜歡别人提起我的職業,看來我域主的身份并沒有完全掩飾我曆史學家的身份。”
邢桉垂眸,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重重的點頭随後道:“啊……是的,我聽人說,在主神世界北部廣袤無垠的「原海域境」有一種名為「與曆史同行」的全息投影技術,所采用的曆史範文就是出自你手。
即便從整個「桫椤域境」的曆史對你進行評價,當代的曆史評論家也依然會将你視為「桫椤域境」有史以來最為偉大的存在之一。”
姬浔江像是輕輕笑了一下:“是嗎?那還真是榮幸呢,不過……哪怕生前的榮耀再怎麼輝煌,對我這種已經半死不活的存在着實沒什麼用。
唯一有用的大概也隻是……依靠這些傳唱千年的故事讓重要之人銘記吧?
啊,從我踏入這裡到你出現在我面前,已經過去多少年了,我好像和阿特拉斯生命樹一樣已經失去了對時間的概念了。
可是我清楚「桫椤域境」會再度面臨危機,而這個區間不會太長……
看到你來我就知道「桫椤域境」的危機已經到了無法彌補的地步,但是這同樣意味着屬于「桫椤域境」的光明未來也即将到來。”
邢桉緊鎖着眉頭,直言道:“你果然留有後手。”
姬浔江頓了頓,突然反問邢桉:“目前你所知道的關于「桫椤域境」的情報有哪些呢?你來到這裡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邢桉愣了愣,眼中閃過一絲幽光,他思考了一下,腦中的核心支配者将目前已有的信息整合全部羅列在了邢桉的腦子裡。
邢桉如實道:“超能兔神的失蹤代表了「桫椤域境」的曆史已經被改的一團糟了,曆史代表着過去,國土代表着現在,現在的未來卻一片黑暗。
倘若連過去都不複存在,這個國度還能有存在下去的希望嗎?那必然會在「噬菌骸」的操縱下徹底從「主神世界」上消失。
但是……盡管「桫椤域境」已經被拉入了概念世界,也會因為現實的特質與概念相沖而逐漸消失,但是阿特拉斯生命樹卻依然存在于現實的世界中。
可現在的情況是阿特拉斯生命樹也會枯萎,在漫長的歲月中,阿特拉斯生命樹早已和整個「主神世界」融為一體,形成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利害關系。
倘若阿特拉斯生命樹枯萎,那麼……會直接威脅到本身與「桫椤域境」接壤的「旱海域境」和「臨海域境」。
可眼下的情況,我的夥伴們生死不明,而我目前的能力完全無法支撐我的目的,我想作為「桫椤域境」域主的先驅。
既然你能在千百年前就找到延續阿特拉斯生命樹和「桫椤域境」的辦法,也一定有着超越那個時代的獨到見解。
因為你知道隻犧牲你一個延長時間治标不治本,所以隻能交給後來者找到那個最終的解決辦法。
或許在我們看來你們的未來是我們的過去,但是對那個時候的你來說未來近乎是未知的。
雖然堅信着後輩們一定能拯救「桫椤域境」,但你同時也是這個域境的域主,我相信你一定還有着别的後手,因為後來者們總是有可能會失手的。”
在邢桉說完後,姬浔江陷入了漫長的沉默之中,就在邢桉以為姬浔江不會回答的時候,他突然又聽到了姬浔江的聲音。
隻聽見姬浔江輕聲發出了一聲感歎:“如你所言,我确實保留着後手,但有一點你說錯了,我并不是怕你們失手才留下這個後手。
事實上無論我留不留這個後手,最後「桫椤域境」都不會在主神的預演下走向毀滅的命運,我始終這麼堅信着。
而這個後手之所以留着隻是為了讓你們的路走的更加容易一點。”
邢桉睜大眼睛,眼中閃過一絲錯愕:“什麼……意思?”
姬浔江輕聲歎了一口氣:“一念之差下誕生的意志會催生出無數選擇,而這些選擇就如同蝴蝶效應一般,繼而影響未來。
但這些選擇終會在時間長河的沖刷下變成過去的一部分,所以……未來是由過去組成的,過去的豐富緻使未來也是多種多樣的。
但是我們無法判斷選擇到底是對是錯,而所謂的以史為鑒隻是讓我們在權衡多方選擇下選出那個對當下的我們最優的選擇。”
邢桉突然出聲打斷了姬浔江的話,他握緊拳頭對姬浔江道:“這些我都知道,但是和你留下的後手又有什麼關系?
實在抱歉,我不想聽這些對我來說虛無缥缈的事情,「桫椤域境」的異化可不會等我們,多浪費一分鐘就對不起那些在「桫椤域境」第一線奮戰的戰士!”
姬浔江并沒有因為邢桉打斷自己而生氣:“不,你隻有聽完我說的話才能明白如何把握「桫椤域境」的未來,Enforcer……不,邢桉,我說的過去和當下的選擇……并不完全指的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