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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1章 無邊之塔(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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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她的軀體在她誕生就已經不屬于她,她無法決定自己的死亡,因為她的身體之上還有無數活着的生靈,那是她的孩子,是她庇護千萬年的脆弱、無力但是又充滿着愛與希望的孩子。

有的時候,邢桉覺得創造阿特拉斯生命樹的人真的是很殘忍啊,如果阿特拉斯生命樹不曾有過意識,她就隻會當做一個普通的載體永久的存在着,不會有對情感的寄托,就這樣一直走到世界毀滅。

可是緻命的是她有了情感,她被強大的道德情感所綁架,她的生命屬于萬千生靈,屬于她的創造者,甚至她的造物者都不能給予她一死。

在被「噬菌骸」折磨千萬年後,終于她将解脫,可是妄圖自救的人類又再一次延續她的痛苦,那個時候的阿特拉斯心中到底是怎麼想的?

是姬浔江的錯誤嗎?還是阿特拉斯生命樹咎由自取?

這個問題究竟是誰的錯?是姬浔江嗎?還是阿特拉斯生命樹,抑或是創造阿特拉斯生命樹的造物神呢?

姬浔江沒有錯,他身為「桫椤域境」的域主,理應為整個「桫椤域境」的存亡負責。

而在最初他就是被命運裹挾着被強行推上域主之位,其實曆代域主的狀況和阿特拉斯生命樹有些類似。

成為了域主即便獲取了至高無上的地位,但他們的生命也由此進入了倒計時。

可這短暫的生命也不再由他們自己支配,他們為「桫椤域境」的生靈計,為阿特拉斯生命樹的延續計,可就是沒有為自己計過。

阿特拉斯生命樹有錯嗎?她也沒有,你能說她咎由自取嗎?因為違逆了主神的指令私下創生帕斯裡拉文明,以至于被「噬菌骸」懲罰變成如今的樣子?

她這一生自始至終似乎隻有身為載體的作用,甚至在載體作用的影響下,她擁有了熱愛自己創生生靈的愛意,可她真正熱愛的是什麼呢?沒有人知道。

甚至在主神的操控下,作為阿特拉斯生命樹個人意志的情感化身也被算計的明明白白,如何能讓人不覺得唏噓?

一路從無邊之塔每一層走過來,邢桉甚至覺得阿特拉斯對嚴汲的憎恨或許才是她真正表達自己情感的體現。

嚴汲創造了她,這份舐犢之情造就了阿特拉斯深愛自己的主人,也正因為這份愛,阿特拉斯後期才會憎恨嚴汲。

這或許對阿特拉斯來說是一件好事,因為她終于可以肆無忌憚的表達和發洩自己的情緒,但是……對目前的他們來說卻是一件壞事。

回到問題本身,嚴汲有錯嗎?邢桉覺得處在任何一個角度,對嚴汲的評價顯然是不一樣的。

未見全貌者會理所應當的将一切錯誤歸咎于嚴汲身上,甚至可能作為當事人的嚴汲本人也會認為這是自己的問題。

可邢桉覺得這也不是嚴汲的問題,縱使身負造物神之名,可嚴汲的本質不過也是一個被主神推出來作為代理人的傀儡。

他相信嚴汲同樣深愛着由他創造的阿特拉斯,如果不愛,言迹就根本不可能存在。

如果不愛,又何以能讓阿特拉斯到現在如此的憎恨嚴汲?她當然感受過嚴汲的愛,才會回報以同等的愛。

無論是阿特拉斯生命樹、姬浔江,還是嚴汲,都不過是在主神操控下的一枚棋子,所謂的原罪究竟是真的錯,還是隻是莫須有之罪?

似乎所有的事情都有着無可奈何,都是必然會發生無法更改,也無法阻止發生,那麼……如果結局注定悲涼,又為什麼要他們來到這裡?

但他能做什麼呢?他有能力改變這一切嗎?

在這停滞的一秒鐘,邢桉想了很多,他緩緩擡起頭,看向了小男孩所指向的姬将晚,眼中閃過一絲幽光。

他抿了抿唇,問小男孩:“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

小男孩沉默了一下,道:“你知道的,姬将晚……這具身體其實已經到了強弩之末,之所以看起來容光煥發,不過是回光返照。

對這具軀體來說生或死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所以……你大可不必有這麼強的心理負擔,她本人也應當也會理解。

你應該想的是,失去這次機會,你會得到什麼?救一個人死更多的人?

還是選擇放棄這個救更多的人?不要為了已經逝去的人随意散發自己珍貴的道德感。”

邢桉低頭看着自己的雙手,非常客觀的說:“這樣嗎?可目前的我沒有能力,你也清楚,時間暫停不過是借由規則之力暫時性獲得的能力。

況且我們真正應該阻止的不是姬将晚,而是「噬菌骸」,我更喜歡擒賊先擒王,所以……我知道你說的這個方法是什麼了。”

邢桉偏頭看了一眼用激光槍抵着自己後腰的忌,然後邁開步子往前走,腳印落在水面發出清脆的水聲并激蕩起陣陣漣漪,然後他停下腳步,然後緩緩單膝跪地。

借由小男孩的能力,他灰色的眸子閃過藍色的光芒,而在邢桉的視角下,他似乎看到了藏在水面下層層球體掩蓋下深水處一顆抱着核心的人。

那人神态安詳,維持着百年不變的容顔,靜靜的躺在水底下,就好像睡着了一樣。

邢桉輕笑一聲:“看來我找到了核心所在,隻是看情況我似乎不能穿過這層屏障,看起來還需要旁人幫忙。”說着,他的目光落到了姬将晚和身後的忌身上。

小男孩:“……始終為您效勞。”

話音剛落,時間再度流轉起來,而與忌分開幾米遠的邢桉在時間流轉的瞬間,閃現到忌眼前的半空中。

吃了時間停滞虧的忌盡管在第一時間擡手扣動扳機,但是邢桉卻是算準了角度,一腳踢開忌手中的激光槍。

激光射出的一瞬間,激光槍也被踢飛老遠,而這道射出的激光也因此按照小男孩事先演算過的位置毫不意外的擊中了姬将晚的左腿,和小男孩所預料的分毫不差。

而在姬将晚被擊中後,她的身體各部分也開始出現不同程度的崩裂,就好像剛捏好的泥人娃娃因為濕度低開始出現皴裂。

而随着姬将晚身體的崩裂,整個空間也開始發生了劇烈的震動,緊接着,整個水面忽然出現了無數比人還高的棋子。

他們映射在那些水下的球體之上,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就将邢桉和忌包圍了起來。

這些棋子以植物為材料制作而成,散發着詭異的幽香,且棋子表面的藤蔓也在不斷蠕動着。

而這就是身為「桫椤域境」域主姬将晚真正的能力,以棋子為外形的植物絞殺能力。

這也意味着,姬将晚開始動真格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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