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浔江神情微動,他已經沒有了實體,但是此刻眼睛卻在聽到塔塔爾鳴伊的話後有些酸澀,他緩緩垂眸,低低的笑了一下:“可你說過,隻是以我們的年紀說些情情愛愛的感覺有些過于矯情了吧。”
塔塔爾鳴伊沒想到01管理員連這個都和姬浔江說,本來悲傷的氣氛一下子破功,一向鎮定自若的局長大人此刻也有些面露尴尬之色。
她偏過頭輕咳一聲,向姬浔江解釋道:“那隻是對小輩的說辭,我……唉……其實也不能算是假的,我……你懂吧。
經曆了這麼多,我的樣貌雖然維持在你認識我的時候,但是我覺得我的心卻蒼老了很多,這期間不是沒有人和我示愛過,但我覺得沒有人比你更好了。
在很多年後我發現我已經成為了另一個你,你的離開帶走了我的一部分靈魂,從此誰都無法入我的眼睛,我已經沒辦法再像年輕人那樣轟轟烈烈的愛一場恨一場了。”
姬浔江忽而沉默了,他緩緩低下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過了許久,他沉悶的聲音才重新響起來:“看來……我真的給你帶來了不少災厄,我奪走了你漫長人生的無數消遣。
我對不起你,可身為一個人,一個男人,心中那卑劣的情緒卻又在暗暗竊喜于你維持現狀,或許你記得我曾經讓01管理員給你的祝福,但是……有時候人說的和心裡想的是不一樣的。
人啊,真是集最美好的情感和最卑劣的品性于一身的奇怪生物,但偏偏就是這樣的生命創造了這個世界上許許多多的美好,我們的「桫椤域境」是一個美麗的國度。
它帶給初入這裡的人以震撼人心的奇觀,它的曆代域主為維系四方種族平衡以及國際局勢而貢獻頗多,從它身上誕生的植物和人類和諧共生,如此美麗,一片生機,又怎麼能被主神當做垃圾随手丢棄?”
“……”
姬浔江将手放到胸前,搖搖頭,聲音堅定的說:“所以……我不會讓「噬菌骸」毀掉這樣美好的「桫椤域境」,盡管如今的我以一串數據的形式存在,但是有人帶來了轉機,而你來到了這裡。”
塔塔爾鳴伊:“你是指邢桉和伊栀他們嗎?”
那個人也說過,他們是身處危機下的各大域境的重要轉機,雖然擁有旁人無可比拟的偉力。
尤其是邢桉,他和言迹作為神靈「記憶」的載體,無疑是最特殊的。
更不要說他還是這一代的Enforcer,曆代的Enforcer都承擔起了救世的責任,隻是他們最後都失敗了。
而且以現在的邢桉和伊栀來說,他們實在是太弱了,對上現階段的姬将晚應對的都會吃力。
那對上比全盛時期的姬将晚還要強大的「噬菌骸」又要怎麼辦,更不要說……伊栀那個冒冒失失沖動的性格。
塔塔爾鳴伊到現在還記得當時整個實驗室在震動的時候阿卡洛斯要通過類似「四維方」的裝置離開,伊栀想也沒想就拉着阿卡洛斯的袖子和他一起消失在塔塔爾鳴伊面前。
塔塔爾鳴伊甚至連伊栀的衣擺都沒有抓到,就這麼眼睜睜的看着那還沒成年的小姑娘消失不見。
可以确定阿卡洛斯最後去的地方一定也會是無邊之塔,而嚴汲他們也在無邊之塔,最後他們一定會會合。
可是沒人知道無邊之塔裡到底會有什麼,在這過程中他們如果……出了什麼事……
塔塔爾鳴伊不敢想象那種情況的發生,還沒有從象牙塔中走出的孩子,真的已經能面臨來自這個世界最高緯度的存在帶來的惡意了嗎?
那是連他們這些成年人面對都覺得無能為力甚至崩潰的危機,他們……真的能從容應對嗎?
姬浔江一下就看出了塔塔爾鳴伊憂心忡忡的外表下擔憂的是什麼,他道:“你現在的情況都已經屬于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還有功夫擔心他們?”
塔塔爾鳴伊微微皺眉,語氣非常不好,如果不是因為碰不到姬浔江,高低得給這家夥一頭錘:“你能不能有點做長輩的自覺?”
姬浔江看向塔塔爾鳴伊:“對不起,我隻是擔心你,其他人自有其他人去擔心,況且我和你認識的那些孩子又不認識,實在是沒有什麼義務去操心他們的死活,對我來說,你的生死才是第一要緊的事。”
塔塔爾鳴伊:“長話短說,你有什麼辦法能讓我離開這裡嗎?”
姬浔江也沒有墨迹,直言道:“想要離開這裡有三種辦法,其一,變成像我這樣以數據的形式存在的意識體,「原海域境」的次元轉換技術或許可以做到。
但是那是域主手中最核心的技術,以「原海域境」和「桫椤域境」兩位域主的關系,現在你不可能把那臭小子薅過來,這路行不通。
其二,擁有規則之力以及神靈「記憶」的存在可以自由切換組成自己身體的物質,任意穿梭。
當然你也不行,因為你沒有,你隻是一個活的比較久的植物靈而已。”
塔塔爾鳴伊感覺自己的拳頭已經在不知不覺間硬了起來,合着這麼長時間不見姬浔江,這家夥埋在土裡面已經無聊到開始精通廢話文學了嗎?
現在是多麼緊急的情況他還跟做選擇題一樣一個一個排除錯誤答案,非要壓軸給她正确答案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行了,就算自己當年瞎了眼了現在也依舊瞎了眼喜歡這死闆的家夥,此刻也真的忍不住要錘爆這狗東西的腦袋。
姬浔江:“所以你隻能用最後一個辦法,借助超能兔神的力量,将自己送回原來的世界。”
塔塔爾鳴伊:“……”
塔塔爾鳴伊覺得自己可以現場表演一個手刃對象,而且是徒手打爆姬浔江狗頭的那種,人怎麼可以……如此……算了,她已經不想說什麼了。
正當塔塔爾鳴伊深吸一口氣想要破口大罵這家夥的時候,她所處的空間突然發生了劇烈的震動,緊接着姬浔江勾了勾唇,擡頭看向天空:“我就知道,那孩子可以做到。”
“什麼東西?”塔塔爾鳴伊沒明白姬浔江的話,她一邊說一邊順着姬浔江的目光看過去,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而那不是别人,正是伊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