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木一行左看右看,雖莫名其妙,但并沒有搭話。
跟在杜郎身後,一直沒說過話的一個随從緩緩走了上前:“恐怕,還得等一等。”開口竟然一股子洋腔。
聽得衆人都是一驚,也不由吸引了目光。
細一打量,還發現,在他那明顯東方面孔下面,不知是麼時候已挂上了一個十字架項鍊。
原是一個西洋傳教士,現在才顯露出來。
紮青看得不由暗暗咋舌,偷偷看向其父塔木,隻見一臉淡然,便也趕緊收斂住自己的表情。
“諸神的黃昏之日,可就隻有這麼一天!”杜郎眉頭一皺,不由稍稍提高了音量,不解詢問:“我可是帶着人馬準時到達的,而且嚴格按照了約定,誰也沒驚動。”
“等等吧,再稍稍等一等,今天的天色不算太壞,月亮很快就要再從雲層裡露出來了。”傳教士不為所動,仿佛他才是現在的話事人。沒管杜郎,直接先看了看天,才緩緩安慰道:“如果我們想繼續什麼也别驚動,那最好是就這樣等着。”
既如此,杜郎焦急也是無用。把手一背,也看向月亮詢問了:“我們等的東西,竟是和月光有關?”
“嗯!”傳教士肯定。
反正閑着也是閑着,杜郎決定把疑惑問完:“我一直很好奇,所謂的黃昏之日,不應該是太陽即将落下的時刻嗎?怎麼反而特地挑了晚上,然後一起等月亮。”
傳教士收回盯着月亮的目光,沒有太多猶豫:“北歐語翻譯過來的黃昏隻是一個形容詞。諸神的黃昏,是說古神昔日的輝煌落幕,就像黃昏時的太陽沉入黑暗。”而後更是笑着答道,“我們現在要進它的墳墓,可不隻能夠在黑夜中尋找。”
“可是,諸神的黃昏日,怎麼就隻有秋至日這一天,還要加上星辰,豈非錯過就要永遠錯過?”杜郎的問題一個接着一個。
傳教士倒有耐心,可能是因為,他并非能夠真正話事,更多的隻是配合杜郎:“先賢自然沒想過,死後還會有朝一日被人惦記。如果不是日子特殊,估計他們永遠也不希望有人打攪。”
“這倒是......”杜郎微微一聲尬笑。
微頓。
其餘人杵着聽故事,等在那裡也是百無聊賴。靜兒見狀,便幹脆朝不遠處牆垛邊走去。那裡開着一朵淡藍色的小花,如果她沒有認錯的話,那應是此地的特産之一。
姬洋陽回頭瞥了一眼,并未在意,她還是熱衷于繼續當聽衆。
“既然話都說到這兒了,”杜郎突然就另起了個頭:“先生能不能透個實底兒,我們這會兒要取的東西,到底是神王的?還是魔主的?”
傳教士沒有太多表情,隻是瞥了一圈後平淡一笑:“怎麼,你們家大王還是不信?”
“呵呵......”杜朗也是平淡一笑:“主要,還是我比較好奇。”
傳教士也不糾結,似乎他也準備過答案。準确地說,是反問:“難倒,若那東西和我傳達的相反,你們就決定停手不取了,立刻打道回府嗎?”
“......那倒不會。”杜朗很無奈地給出答案。
傳教士直接收尾:“那您又何必疑慮?”
杜朗有些被掃興,不再吱聲。
一旁的姬陽洋适時開口,打破了場面尴尬:“老師、叔叔,快看,月亮馬上出來了。”
如此,衆人立刻轉回到正事上來。
那被姬家少奶奶稱作老師的傳教士,終于開始興奮得激動起來,忍不住儀式般地、獨自喃喃:“隻有在諸神黃昏之日的餘晖照耀下,在毀滅的王座面前,虔誠念出那句上古秘語,才能打開真正的神王墳墓!”
而後靜立,緩緩閉上雙眼。
似為了展示虔誠,又似隻為了平複心情,安靜等待。等待月亮完全露出,然後猛然張開雙眼。
沒有耽擱,雙手緩緩高舉,口中叽裡咕噜開始念叨出複雜晦澀的西洋古老句子。
不是太長,也不算太短。
但咒語停歇之後,四周并無任何反應。
衆人有些失神,靜兒已經返回。
紮青也隻默默觀察。似乎這一刻她弄明白了,那個西洋傳教士在此行中的任務是什麼。那一口饒舌的外國咒語,若是換成她來,指定是要咬到舌頭。
傳教士沒心情玩笑,已開始有些惶恐,趕緊又開始念叨第二遍,而且邊念還邊從站立之姿變成卑躬屈膝。沒有停歇,念完又繼續開始念第三遍,更已是跪下匍匐磕了一個。
一陣清風襲來。
原本灑落在周圍廢墟之上的星光,開始點點彙聚。在衆人的注視下,很快在石椅之後的斷牆處形成一個淡淡的漩渦,最終凝成一道門的樣子。
所有發生的這一切,的确,沒引任何其他大的動響。
傳教士如釋重負,長舒一口氣,站了起來。
然後規規矩矩一側身,對着杜朗做了個請的手勢。
杜朗也才回過神來。剛想提步,才發覺應該禮貌性地謙讓一下。
傳教士微尬,覺得剛剛的表現确實有點糟糕,咒語念了三遍才開,難免讓人懷疑是不是哪裡有什麼問題。所以立刻表示擔當,作為領頭的那一個,踏入門中。
衆人見他消失,微微相互掃視過,魚貫而入。原地随着一股清風收尾,星光之門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