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她從小到大的生存之道,雖然因為整天頂着一張死魚臉沒交到什麼好朋友,但也因為這生人勿近的氣質而省去了不少麻煩,才能平安長到這麼大。
現在倒是沒什麼用了,因為自己好像已經死了。
熱水的溫度剛剛好,裡面似乎還浸泡了很多藥材,上面撒着厚厚一層花瓣,如此豪華奢侈的待遇,是之前的白赫曦從未有機會體驗的。
侍女們替她褪去了衣物,在扶着她進了浴池之後,便捧着各色用品站到了一旁,就在白赫曦好不容易說服自己忽略被人看着洗澡這個令人想再死一次的事實的時候,浴池前的紗帳卻被人輕輕掀開了,緊接着,從外面走入了四位身形綽約,各有特色的……男子。
一者眉眼妩媚,身形嬌俏,臉上着紅梅點綴,妖娆非常。
一者身披綠色紗衣,長發未束,風流倜傥。
剩下的兩位稍遜,但也是白赫曦少有見過的美男了。
等到這幾個人圍攏上來,給她輕輕擦洗和按捏的時候,她的内心已經麻木了。
原來有錢人的世界是這樣的。
真會玩。
“嫡長主,不知奴家伺候得可好?”點綴紅梅的這位聲音仿佛百轉千回,讓人聞之欲醉。
但不解風情得白赫曦隻覺得自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嫡長主,奴家也很用心……”
想死。
社恐的嫡長主不僅不解風情,還不愛憐香惜玉,頂着紅得發燙的耳尖冷聲道:“下去。”
這四位不知道自己是哪裡觸怒了她,立刻惶恐地謝了罪,匆匆忙忙地退了出去。
圍觀的侍女們心照不宣地對視了一眼。
嫡長主今日心情不好,都要小心些。
等到梳妝完畢,白赫曦看着鏡子裡妝容精緻,滿頭金玉的自己,恍若隔世。
一天前,她還穿着自家高中的破校服。
這種迷幻的真實感讓她的心情有些複雜。
“嫡長主,該用早膳了。”名叫綠萼的侍女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白赫曦這才感覺到,自己饑腸辘辘,這樣明顯的餓意卻讓她有些感動,這證明了她好像确确實實是又活過來了,雖然是以一個另外的身份。
早膳很是精美,造型精緻的各色糕點,配上炖煮許久用高湯熬成的粥品,幾乎每一樣都讓白赫曦覺得人生不過如此,但為着不讓自己看上去露餡,她還是裝模作樣地淺嘗辄止。
看見白赫曦的眉眼似乎舒展了許多,周圍的侍女們又都齊刷刷地松了口氣。
嫡長主看上去心情也沒那麼差了。
就在白赫曦依依不舍地放下了筷子的時候,一個侍女行色匆匆地趕來,卻依舊很是穩妥地行了大禮。
見她趴在地上久久不出聲,白赫曦恍然意識到似乎是自己還未開口。
“講。”
她慢條斯理地放下了盥手用的帕子,眼神有意無意地瞥了眼周圍的人。
本意是在打量她們是否覺得自己這麼做有什麼奇怪和不妥。
但這樣的神色落在了别人的眼裡,似乎就有威脅的味道了,伏身在地上的侍女恨不得把頭磕到地裡去:“嫡長主,今日我們在……在照顧鳳君之時,發現他已經昏迷,且似乎有高熱的迹象,不知道是否還要繼續?”
白赫曦聽得心一緊,同時又是一頭霧水。
人都高熱了還來回自己要不要繼續照顧?自己的思維已經跟不上她們了?
“你們是如何照顧的?”
聽着白赫曦陡然冷峻的話,不止眼前的侍女不住磕頭,連帶着自己身邊的侍女也跪了一大片。
“嫡長主息怒!實在是……鳳君的身子已經傷了根本,如今已經無法經受那些刑罰,若是再這樣下去,奴婢怕——”
刑罰?
什麼刑罰?
自己走之前說的難道不是照顧嗎?
叩頭的侍女簡直都要哭出來了,她就該知道這是個要命的差事,怎樣都要死,求生念頭的驅使之下,她開始為自己求情解釋:“奴婢知道嫡長主您憎惡鳳君,但若是鳳君真的……真的就此殒命,奴婢卻也是擔待不起的,還望嫡長主——”
她的話還沒說完,白赫曦已經和一道風一樣刮了出去。
這位名叫思音的侍女心涼了半截,連遺書都想好了。
白赫曦循着剛剛走來的路回到了最開始的屋子,還沒推開門,裡面透出的濃烈血腥味就讓她皺起了眉。
在做足了心裡準備後,她深吸一口氣,伸手推開了門。
暗紅色的地毯上,早上的那個男子正了無生息地躺在那裡,他的身上被人草草罩了一層白色中衣,上面已經布滿了血色的鞭痕,而對方臉色慘白得再看不出血色,甚至浮現出一層死亡的灰敗來,嘴角處有血在不斷溢出。
……
“太醫。”
綠萼險些以為是自己沒聽清,愣着看了一眼白赫曦,下一秒,對方冷冷的神色就投了過來。
“是,是,奴婢這就去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