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努力讓自己的表情平靜下來之後,才看向秋墨,盡力做出淡然的樣子。
“對啊,就是這樣。”黎芝說道,“所以,秋墨前輩知道我有多煩惱了吧?如果你知道了的話,就請你不要再說這些讓我為難的事情了。”
“我不就是……做了‘從馬上把你抱了下來’的事情嗎?”秋墨有些憂郁地說道,“以前,也沒覺得荔枝姑娘是很容易大驚小怪的性格啊。怎麼這會兒就介意得不得了了呢?”
“我都說了不介意了!你到底要我怎麼樣嘛!”黎芝十分懷疑,自己真的會在某一天被秋墨氣死的。
這種明明傳達不過去,對方卻又拼命在接收的感覺,真讓人憋屈、郁悶極了。
“可你并不是不介意啊?”秋墨不疾不徐地說道,“要是你真不介意的話,你又怎會是這個态度呢?就是因為你十分介意,結果才會變成這樣啊?”
“你别問了!”黎芝感到,自己已經要暴跳如雷了。
她兇暴地說道:“你再問下去,我就死給你看!”
“啊?已經生氣到這個程度了嗎?”秋墨看起來驚訝極了,他說道,“荔枝姑娘,你知道嗎?你是我出生以來,第一個對我說‘我就死給你看’的人呢。”
“啊這……”黎芝再度以手加額,她說道,“這種知識我怎麼可能知道啊!不過,話說回來,你是我第一個對他說‘你再怎樣怎樣,我就死給你看’的對象呢!”
(真是的……“你再如何如何,我就死給你看”這種發言,原來是真的有情境、有機會說出來的啊?)
(如果有誰被迫連這種話都說出來了的話,當事人到底是有多悲慘和絕望啊?)
“那可真不錯。”秋墨用簡直可以稱得上沉穩與誠懇的聲音說道。
“不錯?這是應該用‘不錯’來形容的情形嗎?”黎芝覺得自己的頭都開始痛了。
(好端端的,頭為什麼會開始痛啊?)
(這是某種疾病的先兆嗎?那可太不妙了。)
(不,隻是單純被秋墨前輩氣得頭疼了吧?)
“我就是覺得很不錯嘛。”秋墨嚴肅地說道,“我覺得很‘榮幸’。值得紀念、值得時時刻刻放在心上。”
“這有什麼好榮幸的?這有什麼好被紀念的?”黎芝反問道,“這明明是讓人發狂的發言啊。”
“我覺得……第一個由于我的言行而發瘋的人,是荔枝姑娘。而荔枝姑娘,也是第一次為了别人的言行而發瘋,這個對象是我。這些都很好啊。”秋墨說道,“想到這些,我就覺得十分榮幸,難道不應該這麼想嗎?”
(什麼啊……秋墨前輩真是個超級怪人。)
“不應該。”黎芝搖搖頭、聳了聳肩膀,無奈地說道,“但這不是‘我管得着’的事情。所以就這樣吧,無所謂了。”
“那麼,現在還有什麼我能為你做的嗎?”秋墨用簡直不依不饒的态度追問道,“看到荔枝姑娘的心情這麼糟糕,我感到很愧疚。我想為你做點什麼。如果可以彌補的話,請你‘吩咐’我去做吧?”
“‘吩咐’這個詞用在這裡還真奇怪呢。”黎芝說道,“我們是平等的啊。我怎麼能‘吩咐’你做什麼呢?”
“我們真的是平等的嗎?”秋墨疑惑地問道。
“怎麼?事到如今,秋墨前輩居然開始認為我們是不平等的存在了嗎?”黎芝不高興地說道,“真是的,你這個人也太着相了吧。雖然你的家族地位很高,而我的家族對你而言、僅僅稱得上小康而已,很是寒酸沒錯。但是,就因為這樣的差距,你就認為我們的靈魂是不平等了嗎?”
“不……不是這種情況吧?”秋墨很困惑地說道,“荔枝姑娘為什麼要這麼說呢?”
“難道你不是這個意思嗎?如果不是這個意思,那就是我誤會你了,抱歉。”黎芝繼續說道,“雖然我們之間有富有與貧窮的區别,但我的靈魂不會因為富有或者貧窮這種因素而改變的。我就是我,如果你認為隻有在京城時期的我才是真正的或是優秀的我,而現在的我是劣化了的我的話,你就太過誤解我了。對我來說,靈魂不是那麼容易改變的東西。它雖然不太可能是一成不變的,但金錢、權力、地位這樣的事情,是不會輕易改變它的哦。”
“不不不……停停停……”秋墨一直搖着頭,仿佛在努力阻止黎芝說下去一般。
“停?那倒也不是不行。”黎芝注意到了秋墨的表情,于是停了下來,但仍然問道,“所以你現在想說的到底是什麼呢?”
“我想說的是……我覺得我們之間是不平等的,但不平等的呈現,并非是我高于你,而是你高于我啊?”秋墨說道,“這難道會引起荔枝姑娘的反感嗎?但這是事實啊。”
“為什麼我會高于你?”黎芝不理解地說道,“你能說得更清楚一些嗎?”
“因為你比我更不在乎我的存在。”秋墨說道,“但我卻是很把你放在心上的啊。我正是因為太在意你了,所以才從京城趕到這裡。但是,你卻沒有這樣的感覺與心情。既是這樣,難道不是‘我們不平等、且你高于我’的證明嗎?”
“咦?是這樣的嗎?”黎芝很驚訝地說道,“你是這麼看待我的?這是秋墨前輩的真心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