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死。

意識回籠的時候，殷别崖動了動身體，發現自己被牢牢地圈在聖人的臂彎中。

他就這樣睡在師尊的懷中，好似少時那樣。熟悉的白衣将他病恹恹的身體完全籠住，靈氣充盈，滋潤着他冰冷的身軀，溫暖而舒适。

眼前的景象從模糊到清晰，他辨認出，這是自己的房間。

一切猶如往常，隻是作為師徒而言，這般呼吸相聞，他與謝衍的距離着實太近了。

“師尊……”

“醒了？”謝衍在他醒的那一刻就睜開眼，清清冷冷地問道，“身體覺得怎麼樣。”

“過去了多久？”殷别崖作死的時候不在乎，反倒開心的很。真的被撈回來了，看着謝衍毫無波瀾的神情，卻有些忐忑起來。他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無他，隻要死不成，他是真的會被師尊算賬的。

“三日。”好似暴風雨前的平靜。

“……好像身體不痛了，師尊的靈氣也能吸收了，有點舒服。”殷别崖眨了眨眼，還有些遲鈍，沒意識到身上發生了什麼。

他擡起手腕，看着數條深可見骨的傷痕，卻半點也不愧疚，笑逐顔開，“師尊真是無所不能，連這樣都能救回來，我還以為死定了呢。等到下回……”

聖人纖長的手撫上他還有些低燒的臉，似乎想要擦掉他眼中蒙着的倦意，接着，他沒有顧忌小徒弟的掙紮，把他抱在膝上，緩緩地撫摸他的後腰。

這樣的暧昧舉動，理所當然，卻又有點隐約的瘋狂，那是過去謝衍完全不敢做的。

“聖人的親傳弟子三日前病情轉重，沒救回來，已然殁了。”他的聲音略顯沙啞，輕輕揉了揉他後腦的墨發，溫言細語，“現在，外面在辦白事。聖人太悲痛，暫定，閉門謝客一月。”

本以為會是質問，謝衍的回答完全違背了殷别崖的預料。他空白了一下，聰明的腦瓜子有點不會轉了。

“我死了？您在說笑嗎？”殷别崖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了，眼瞳微微晃動，化為真正的蒼白，“您是覺得煩，打算丢了我……”

聖人弟子的身份被剝奪，說明謝衍真的惱怒，不肯養他，要丢了他了。

從小就被千嬌萬寵的掌上明珠，是未經風雨的傾城花，若是謝衍不肯養他，這世上就沒有他的歸處了。

“如你所想，你我的師徒關系，随着‘聖人弟子無涯君’的死亡，已然斷絕。”

謝衍的情緒平穩到近乎詭異的程度，甚至還帶着微微的笑意，附耳在小明珠的耳畔低語：“ 命燈被移除，你的名字，也很快就會在儒門弟子的文牒裡抹去。即日起，修真界沒有‘無涯君’這個人。”

“好啊，您終于下定決心，要扔了我了？”殷别崖用命豪賭了一場，卻連原有的都失去。他大起大落之下，已經無法冷靜思考個中詭異，“那您還不如别救我！”

他嘗試掰開師尊環着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