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遙知馬力,在馬蹄揚起的滾滾沙塵中,付萳裡來到了有過一面之緣的祭司塔,看見了那标志性的高塔。
上次來這裡是三個月前的事了,這裡和當時似乎又發生了一點變化。
那座尖塔好像變得更厚重了些,不再像之前見到的那樣嶙峋,塔下的石堡也休整了一番,不再是那個圓圓的半球狀,而是變得有棱有角,甚至還多出了一小層。
不過最引人矚目的不是尖尖的塔頂,而是圍繞着祭司塔用黑石鋪就的祭祀場。
黑石闆上躺了一地正在太陽底下曬毛的毛絨絨,仔細看看遠處的黑塔上也是大張着翅膀幾乎黏在塔上曬太陽的烏鴉們。
他們身上的毛看起來非常幹淨,付萳裡幾乎能想象到陽光照耀在上面發出的香噴噴的氣息。
不過這些動物們好像都很累,趴在石闆上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甚至有的已經沉沉睡着,發出呼噜呼噜的鼾聲。
這是在幹嘛?雨季過後給自己身上除黴嗎?
付萳裡疑惑的看着這群毛絨絨們,幾番搜索後終于瞧見了眼熟的家夥。
兩隻褐色的狼正疊在一起,巴适地躺在石堡門口的石頭廣場上曬太陽。
“阿左阿右,是你們嗎?”
其中一隻狼抖了抖耳朵,仍然懶洋洋地攤平在石頭上,另一隻狼無奈地甩了甩毛,站了起來化成人形,帶着滿身的皮毛走了過來。
“小祭司,您來啦。這幾天祭司塔的人都去背石頭翻修祭司塔去了,今日才得空停下,洗刷幹淨除去塵灰,大家便憊都懶了些,還請小祭司不要見怪。”
付萳裡搖搖頭:“怎會見怪,諸位如此勞累,該好好休息一番才是。”
這對狼兄弟看起來像是雙胞胎,臉龐長得極像。不過還好他能認出兩人的獸型,阿左比阿右體型略小,毛色也更深,因此正在和自己對話的是阿左。
阿左笑了笑:“多謝小祭司體恤。”
付萳裡有些疑惑,便多問了幾句:“可是祭司塔在暴雨中損壞了?”
“不是,是神使大人的命令,是為了秋末的獸神祭。”阿左搖搖頭,“秋日要狩獵儲備獸肉,沒多少空閑,隻能冒雨辛苦些了。”
阿左其實也有些疑惑,往年雖然石堡漏水,祭司塔上時不時掉下兩顆石頭,但神使大人深居簡出也未發表什麼見解,獸神祭年年都有,怎麼今年突然想起來翻修了。
得益于時常随侍神使左右,阿左知道不少關于祭司們的事情,他的腦袋不像自己兄弟那樣就是個裝飾,反常的情況讓他不由得分析起來。
祭司塔的神使很少會更換,通常而言,神使祭司會在一個祭司塔中任職直到魂歸大地。離世的老祭司神軀會在聖火的耀灼下化為白骨,然後葬入祭司塔中,徹底沉眠于這片自己守衛半生的土地。
老祭司離去後,王庭的神廟中會由獸神降下谕旨,在王庭的神侍中選出新的就任者。
因為這個流程,一般來說,野生祭司空降祭司塔的概率很小。
眼前這位小祭司既不是王庭的神侍,甚至幾個月前名字剛剛入冊祭司塔,怎麼就得了墨玄大人的允呢?
阿左不禁猜測起來,是這位太過特殊,還是神使大人出了什麼問題?墨玄大人平日便看着身體不太好,面色蒼白天天身居于石堡深處,吃的東西也很少,莫非神使大人他……
他想到這不禁打了個寒戰,看來不論如何都得對這位小祭司好點才行。
和阿左猜測的不同,墨玄很好。所謂卸任什麼的也都是理由罷了,主要是為了将某人騙來,他又沒說自己什麼時候卸任,這可操作的地方可就多了去了。
墨玄現在能跑能跳,能抄起手杖将石堡翻個個,還能一晚上從十萬大山跑個來回,就為了削了一整片石片回來做窗台。
至于為什麼翻修,當讓不是為了什麼獸神祭,而是墨玄回來後,發現祭司塔下的石堡在漏水……
因為石堡建造時沒有使用任何粘合劑填堵石塊間的縫隙,因此雨季總是會從不知道那個縫隙裡漏雨。偌大的石堡通風也不太行,内裡潮濕的很,時不時還能在石縫中發現幾朵蘑菇。
嗯,原始時代,即使是神使大人住的城堡也在漏水長青苔呢。
墨玄過去的時間都在梳理地脈以及挖和地星間的通道,天天窩在石堡深處的他并沒有發現比起地星的家,這裡的條件實在不是很好。
懷着不能讓付萳裡覺得祭司塔太寒碜的心,墨玄決定将石堡修繕一下,但他看了看工程量以及祭司塔裡丁點的勞動力,明智的決定将見面時間推遲到雨季過去後。
石堡的翻修實在是個大工程,而且在現有的建築材料下,實在沒什麼餘地能讓雨滴不從石縫中流下來,墨玄也隻好加入翻修大軍,使用力量作弊了下。
折騰了一個雨季,石堡終于翻新成了能住人的樣子。
等了這麼多年,終于等回了故人。這次他希望,他能喜歡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