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峥離開前回頭看了眼被收起的蠟燭和鮮花,他不是看不出許恣的搪塞,隻是以為今天能是個美好的一天。
他回到車裡,不知怎麼的就開始難受,他伸手去掏放在西裝内襯裡的藥瓶,手邊沒水,便倒出藥片幹咽。
苦澀的味道在嘴裡蔓延,高峥渾然不覺,吃完後就将藥瓶丢進儲物格,驅車駛出地下停車場。
許恣在發完消息後,強迫自己收起了手機,設置成了靜音。
她不知道自己是怕看到高峥發來追問的消息,還是怕看到高峥依舊是從容不迫地包容她。
亦或許是她想都沒想到過的結果。
顧嘉述在身旁喊了她許多聲,許恣不是站在發呆就是坐着走神,他隻好湊近,把相機舉到許恣面前:“姐姐看看,這組怎麼樣?”
許恣回過神,先眨眨眼清明了下視線,旋即順着顧嘉述遞來的手勢,去看他拿前台的那束鮮花拍出來的照片。
顧嘉述拿得有些高,她隻能挺直了上半身去點顯示屏裡的畫面:“這裡……太亮了,你想突出對比,這裡就還需要再調一調,找好角度。”
“我知道了,應該再往右一點。”顧嘉述見許恣歪着腦袋辛苦,便挨在她身旁坐下,調出下一張,“這個呢?”
許恣又按着順序評價了下顧嘉述拍的幾張照片,總體來說問題不大,她開玩笑道:“有你在,我們工作室未來肯定能在招聘攝影師方面再少開銷幾筆。”
顧嘉述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要學的還挺多,努努力吧,要是能為我們工作室省省錢還挺好的。”
許恣和他相視一笑,伸手要過顧嘉述手裡的相機,準備幫他試一下合适的參數。
她在調,顧嘉述就在旁邊看,時不時和人聊幾句在網上看到的那些參數攻略,取名憂郁風、韓系風之類的,許恣就說:“這還得是靠個人感覺和所要照片的效果調。”
許恣話音剛落,就舉起了相機,準備對準門口試拍一張。
誰料映入取景器的是一張熟悉的面容。
高峥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門口,面無表情地看着棚裡的兩個人。
許恣在一瞬間感覺心髒猛烈地跳動了一下,但沒有放下手,而是将就對着高峥那張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的臉拍了一張照片。
“咔嚓”一聲成像,許恣回放照片,覺得這個參數對人來說還是太鮮豔了點。她把相機重新交還給顧嘉述,讓他自己再調調,便站起來往門口走去。
許恣在高峥面前站定:“你怎麼來了?”
高峥沒有說話,看向身後不遠處的顧嘉述,喉嚨發幹:“……不是說在修改圖片嗎?”
“是在修改,剛改完從樓上下來,順便指導下小孩。”許恣撒謊撒得信手拈來。
“小孩?”高峥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二十一歲的小孩嗎?”
許恣隐隐覺得高峥的情緒不對,她默不作聲地觀察着高峥,同理,對方也在用一種侵略性極強的目光直視着她,像要把她盯出個大窟窿。
她好似看見了高峥眼裡暗藏的怒火與不甘,想起上次住院時高峥對顧嘉述的不滿,不太确定地問:“你吃醋了?”
在這一刻許恣能明顯感覺到高峥像一隻氣到極緻吹成大氣球的河豚,刹那間又偃旗息鼓癟了下去,憋屈的神色收都收不住。
許恣等了搞半天,等到高峥底氣不足的一句:“怕你餓着,給你帶了飯。”
這種情況許恣真的很難說出她已經吃過了這種大傷人心的話。
也有可能是心軟,無法在高峥面前親自表演耍狠,許恣和顧嘉述打了聲招呼就和高峥離開了攝影棚。
在會客廳,高峥停下說道:“飯在車上,我去拿到你辦公室。”
許恣想了想,人都傻乎乎地找來了,在工作室還不如回家:“不用了,回家吧。”
高峥沉默了一秒,說了聲“好”。
“等我一下,我上去收拾東西。”
說完許恣就匆匆上樓,沒過幾分鐘又背着小挎包下來,和前台值夜班的何詩予告别,又問高峥:“你吃了嗎?”
“還沒有。”高峥走在許恣身側,和她并肩同步地走下台階,縮短了兩人之間靠近的距離,“我一直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