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恣對高峥給她剪的新發型還算滿意，從快及腰的長發變成齊肩的中短發，技術沒有到狗啃一樣的離譜境界，戴假發也輕松了很多。

“或許可以重新試試短發，好像也沒有很醜。”許恣仰着下巴尖對落地鏡裡的自己進行全方位三百六十五度欣賞，除了腦袋上縫針後秃了一塊，她覺得還挺好看的。

也許是沒了以前讀書時留的劉海，看上去沒有那麼稚氣，也和神奇的朵拉沒有半點關系。

高峥已經換好衣服，從浴室裡出來，他今天不去公司也沒去應酬，隻陪許恣回家。

他不穿西裝沒打領帶，隻換了身休閑的衣裝，純黑的短袖加上淺卡其的長褲，讓許恣幻視大學時尚還“清純”的高峥。

盡管戀愛同居已久，許恣偶爾還是會被高峥的美顔乍一下地晃到眼。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白色長裙，莫名想到了黑白配。

剪完頭發許恣戴假發就方便了很多，高峥本想和昨天一樣幫忙，但許恣已經有條不紊地完成了，高峥隻能用垂在腿側的手指無意識地撚了一下。

許恣和高峥租的房子在沂川近年來着重新開發的地段，離他們兩人的工作地點都很近。而許家父母的房子正是對角的方位，過去算是橫跨整個沂川，開車也要花上不少的時間，這也是許恣平時為什麼回家回得少的原因。

高峥提着幾天前就備好的禮品禮袋放在後座，其琳琅滿目程度讓許恣覺得好像高峥才是要趕着回娘家探親的閨女。

許恣咬着還沒喝完的豆奶吸管，擺了下車内的後視鏡，心情蓦然感到有些複雜。

“分手”這兩個字就像不斷加深的詛咒，歉意和内疚就是不斷增生滋養的添加劑，促進烙印的加深，讓許恣無法主動去破開這層魔咒。

她覺得不論什麼時候提分手，都太對不起高峥這幾年的付出了。

明明他也沒做錯什麼，隻是許恣單方面認為他們走不到最後。

“安全帶。”

高峥的嗓音忽如破竹，劃碎許恣的感想，他如尋常般傾身要給許恣系上，卻被許恣躲開了。

許恣驚慌片刻，望着高峥懸滞在半空要伸向自己的手，幹笑着把豆奶盒子塞到他手裡幫忙拿着，給他找點事做，解釋道：“……我自己來。”

高峥捏着四四方方的紙盒，将身體靠回去了點，在等許恣系好。

他總覺得最近的許恣有時候怪怪的。

明明在喝豆奶沒手的情況下，他可以幫她完成的事，卻被不留情地拒絕了。而且在醫院住院的時候，許恣也時常表現出一個人也很好，完全不需要他犧牲時間特别用心關照的模樣。

就好像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許恣對他帶了點若有似無的客氣和疏離。

許恣整理好後就重新拿過豆奶，果不其然又對高峥說了句“謝謝”。

高峥發動車子，駛出地下停車場，在照進天光的那一刻，他沒有側過臉，而是目視前方像個木頭人一樣說：“最近是看了什麼禮貌用語72式嗎？”

要是換宋韫宜和她說這句話，許恣鐵定認為這小妮子在陰陽怪氣了，但高峥問得是真的一本正經，許恣大腦遲鈍地眨眨眼：“什麼意思？不過我最近比較喜歡看‘如何更好地經營愛情’。”

她也沒說錯，是想努力經營來着，但是大家都在說到她這地步已經沒救了，這就是另一回事了。

高峥打着方向盤，一時之間不知道是該先問“你為什麼最近對我這麼禮貌”還是順着說“你覺得是我們之間出什麼問題了嗎”。

車裡又陷入了沉寂，許恣喝完了豆奶無聊地上下晃了晃，發出“咚咚”的聲音。

路過市區，車流堵在了主幹路上，旁邊就是中心廣場，是一整塊繁榮成熟的商業區，其中大名鼎鼎的沂川三中就在其中一條學生美食街的盡頭。

許恣印象很深刻，因為她不是三中的學生，但上高中的時候總是很羨慕三中的學生一出校門就都是應接不暇的好吃的。

而此刻坐在許恣身旁的高峥，就是沂川三中出來的尖子生。

許恣有意調節下氛圍，撐着腦袋看風景的手肘從車窗上收回，扭頭無厘頭地冒出了句：“好羨慕你。”

許恣是故意不把話全說了，她就是想要高峥回應她，這也算是談戀愛之後許恣時常用來檢驗高峥有沒有幹生悶氣的小妙招。

“羨慕什麼？”高峥順手把空調的冷風往上打。

還有交流反應，那就是正常的情緒狀态，不打緊。

“羨慕你們一出學校就有這麼多小吃啊，雖然我們附中食堂夥食也挺好的，但是那附近比這差遠了，連我最喜歡的那家披薩店都開在你學校的正對面。”許恣看向了右邊去往三中的方向，“每次周末出去玩，路過你們學校看到那家披薩店，我都覺得實在是天理難容。都是高中生，怎麼還區别對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