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韫宜讪讪地閉緊嘴,小情侶的事她不敢插手,隻是她還是沒懂許恣怎麼說想分手就想分手,結果兩人這會兒還在醫院裡一副恩愛如初的模樣。
許恣也同樣飛快噤聲,但她的精神狀态相比之下還比較松弛,看起來沒有宋韫宜那麼慌亂。
“給你帶了皮蛋瘦肉粥和鴿子湯。”高峥對着宋韫宜微微颔首,後者很快把最佳陪護位讓給了他。
宋韫宜扶着床尾的杆子和許恣對視一眼,誰都不知道高峥到底聽見了沒。
“那個,高峥你既然來了,那我就吃飯去了啊。”宋韫宜指了指門外,和許恣擺手,“我明天再來看你。”
許恣應了聲“好”,讓她回去路上小心,之後就靜靜地看着高峥在為她盛小碗裝湯。
紅棗枸杞的甜香從裡頭飄出來,許恣輕嗅了下,狗鼻子地聞出了這是出自高峥的手筆。
“嘗嘗鹹淡。”高峥一手把床上桌固定好,一手拎着碗放在許恣面前。
許恣拿起勺子喝了一口,剛剛好,她覺得高峥這人精準到不論做什麼事都能發揮在一個恰到好處的正常值,連煲湯的味道都能四年如一日的一成不變。
彼時她和高峥剛畢業,兩人都對生活和事業都重新充滿了勁頭。同居這件事明确來講不算是誰先提出來的,而是兩個人在很早的某一個瞬間就不謀而合。
許恣是十二月初的生日,高峥是八月底的生日。他們在一起第二年的大三,高峥去了國外一所頂尖的合作院校當了半年的交換生。
因為開學是九月,許恣給高峥過完生日後他就離開了沂川,等到交換結束,高峥回來時大概都快要過年了。這半年裡許恣見不到高峥,心裡自然有些空落落的。
她本以為那一年她的生日高峥注定要缺席了,所以許恣臨時決定準備獨自勇闖大西北。
這個想法是驟然産生的,就在許恣生日前夕。她在旅行方面的行動力向來很強,定下計劃之後臨時收拾了點行李,就拉着一隻小皮箱踏上了旅程。
因為時間很緊,許恣要趕在生日這天抵達,所以去時坐飛機,等回來再坐火車,看一看路上的美景。
高峥遠在國外,時差和許恣不一樣,再加上許恣是臨時興起,于是坐上飛機的時候也沒和他說,她想到了那兒之後拍幾張照片再發給高峥看看。
許恣落地西甯的時候是晚上九點多,一出機場就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她獨自一人打車去了預訂好的賓館。
一路上風風火火的,許恣收拾完就已經很困了,連手機都沒看就睡着了。不過這幾天高峥那邊事情很多,他有時的回複也不是很及時。
第二天許恣醒來輕裝上陣,隻收拾出了一個背包,将部分東西都寄放在這家賓館,乘坐着二十九塊錢的大巴,抱着相機先去了日月鄉。
饒是許恣做了七零八碎的攻略,在路上也會遇到運氣不好的破事——準備打車去日月山的路上出租抛錨了。等好不容易到了日月山,已經時過正午。
天空是一碧如洗的湛藍,許恣在仰頭感受到天地浩瀚的同時,掃去了來時的不愉快,不免在為今日是個好天氣而開心。
風在耳畔烈烈地吹,許恣主拍風景。現在是淡季,但路上也遇到些陌生的遊客,許恣好心地幫他們在經幡與神廟下與拍了幾張人像。
每一個鮮活開顔的人們于相片裡封存定格那一幀美好,許恣幫一個一家三口拍完了照片,拿着相機給他們看成片的時候,夫妻倆的女兒抱着的那隻小羊伸出頭來拱了拱自己的小腿。
小女孩很喜歡許恣,兩人隔着十幾歲的代溝一見如故,小女孩大方地把懷裡租來的小羊借給許恣薅了一會兒。
也正是因為許恣放下相機,低頭笑着去和小女孩一起摟着小羊想拿手機自拍,這一畫面被遠處的另一個同樣帶着專業攝影設備的男人拍了下來。
許恣在看到男人特意走過來,舉着在遠處拍她的照片給她看的時候還驚訝了一下。
“剛才看到你一直在給這邊的遊客拍照,還以為你是旅遊團還是個人雇來的攝影師,但是一看你給那麼多人都拍了,我又覺得不是。”男人比許恣高半個頭,笑起來是一副很開朗的模樣,“我猜你是位善心的遊客,來這裡玩應該也想要幾張屬于自己的照片,我就擅自拍了下來。如果冒犯到你了,我跟你道歉。”
許恣低頭去看男人拍的那些照片,靜态的照片許多都是日月山的風景,其中夾雜了她拿起相機的幾個瞬間,還有一張是方才她和小女孩抱着小羊笑得正燦爛的時刻。
許恣甚至還看到一段短的視頻,是她站在轉經筒旁半蹲着,風吹起她略顯淩亂的碎發,對着那一家人喊“三二一茄子”的畫面。
許恣擡起頭看着男人,在心裡想,她這是被拍了一路嗎?
“是有點冒犯到我了。”許恣向來有話直說,又聽見男人連聲道歉,說着保證會删掉,讓她不要生氣之類的話,她又把話頭拐了個彎,“不過拍的挺好看的,可以發給我嗎?”
男人微怔,接着一笑:“當然可以。”
在傳照片的時候許恣知道他叫趙疏桐,剛畢業一年,現在在一家地理雜志的報社工作,這次來西甯是來取景的。
許恣客套一問在哪裡讀書的時候,他說是在沂川,兩人都面露驚喜。
在未知的路途上能遇到來自同一個地方的人屬實是不容易,趙疏桐在知道許恣是沂大的之後眼裡既是欽佩又有稀罕:“可惜了,當年我還是差點,不然我們還能是校友。”
許恣失笑,又聽到趙疏桐問她下個目的地去哪兒。
因為早上在來的路上耽擱了,許恣不能在日月山停留太久:“茶卡鹽湖,路上可以看看青海湖的風光。”
趙疏桐眼眸微亮:“那正好,我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