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恣和宋韫宜告别之後,本想再回到咖啡廳裡小坐一會兒,但突然接到了工作室裡前台打來的電話,說是有人在門口鬧事,許恣感到一陣心累的同時不得不收拾好東西,背着包打車過去。
許恣坐在出租車後座趕到現場的二十分鐘裡,十分懊悔當初為什麼非要辦個工作室當老闆,休息日都累死累活的。
她現在急切地想當個什麼都不幹的甩手掌櫃。
正是因為有這個想法,她半年前才招了一個小助理放在自己身邊,黑心地準備花個長點的時間培養一個任勞任怨還能獨當一面的全能攝影師兼老闆。
許恣風風火火到門口的時候,就看到未來的“代理掌門人”正在不斷地好言好語和顧客手腳并用地說着什麼,臉上都快氣紅溫了,還在記得許恣交代的“要笑對顧客”。
“許恣姐,你來了——”前台的何詩予也不過是個剛出大學闖社會的小小雞崽,見到話事人許恣來了之後活像見了親媽,恨不得飛到根本不存在的羽翼下淚眼汪汪地望着她。
顧嘉述餘光見到許恣來時,先是眼眸一亮,随後又和通風報信的何詩予對上眼,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被顧客推了一下。
“跟你說話呢?你看哪兒啊?知不知道怎麼尊重人……”
許恣出聲打斷了那位喋喋不休的男人:“先生您好,我是工作室的負責人,具體情況您跟我談可以嗎?”
她來的路上就聽何詩予簡單交代了遍事情的原委,起因是男人的妻子預約了他們工作室的人物紀錄系列攝影,今天早上來拍攝。結果在即将開拍的時候臉上忽然過敏了,現在男人一口咬認是提供的化妝品有問題。
“姐姐,我都問過了,上妝前元意姐都有問過不耐受和過敏之類的事情,更何況肖小姐還帶了自用化妝品,确認沒問題之後元意姐就直接用了……”
顧嘉述想低聲和許恣說具體的細節,結果被本就心情不大好的男人聽見了,當即又嚷嚷起來:“你什麼意思啊?你的意思還能是我老婆自己給自己上過敏的東西是吧?!”
許恣聽得頭痛,轉眼見到在角落裡正埋頭道歉的冉元意,還有不知道為什麼哭腫了眼還不去醫院在卸妝的肖小姐本人。
許恣隻好走過去,先把冉元意拉到身後說:“您好,要不先送您去醫院挂個皮膚科吧?總這麼坐着也不是個事。既然雙方各持己見,正好去醫院查一下過敏源。如果是因為我們的問題,我們會承擔責任的,如果不是,您知曉了日後也能多留心些。”
肖小姐對這個處理結果還沒提出什麼異議,男人就不依不饒了起來:“檢查費用誰出?這是在你們這裡出的問題!”
許恣倒是看出來了,這個肖小姐大概是個軟性子的,全程都是這個男人在攪和。明明這時候最該送他的妻子去醫院,卻一直在工作室裡胡攪蠻纏,連檢查的費用都還要确定下誰付再去。
她深吸一口氣,微笑地說:“我出,可以嗎?過敏也不是小事,再繼續耽誤下去恐怕不太好。”
熟悉許恣的人已經快看出來她要忍不住了,果不其然下一句就是:“不過如果檢查出來的相關過敏源不是我們的問題,您需要向我的助理道歉。”
男人方才對顧嘉述粗鄙的話語她聽了個遍,很難想象她沒來之前顧嘉述到底被罵成了什麼樣。
顧嘉述見話題回到自己身上,許恣替他說話讓他有些受寵若驚,他接收到許恣看過來時給他的一個打氣的目光,眼神好像在說“硬氣點”。
“少廢話!怎麼可能不是你們的問題?!”
許恣也不笑了,看起來有幾分不虞:“那您想要怎麼辦呢?”
男人獅子大開口:“退費,我還要你們出醫藥費還有精神損失費。”
許恣眼角微抽,見過獅子大開口,沒見過開這麼大口的。
“可以退費和賠償,但前提得是問題是由我們這邊産生的,現在過敏源都沒确定,我們無法受理。”許恣冷靜地回他,“除非您出示醫院證明,現在要麼我陪同你們去醫院,要麼您現在帶着肖小姐現在去,回來帶着證明找我退費賠償。”
許恣說完往肖小姐那兒瞥了一眼,發現她連露在外面的手臂都開始起紅疹了,便冷言提醒了一句:“生病的時候,時間不等人。”
這話一出肖小姐徹底坐不住了,瞪了男人一眼就跑了出去。
男人見人不打招呼就沖了出去,頓時氣不打一出來,最後在繼續大鬧工作室和追妻子之間選擇了後者,離開時還不忘放狠話:“你們給我等着!”
喧鬧了快一下午的工作室終于重歸寂靜,許恣歎了一口氣,讓大家都散了,把冉元意和顧嘉述一起叫到了辦公室裡。
許恣先是找冉元意問了當時的具體情況,冉元意也是從業這麼多年來第一次遇見這麼刁鑽的事,現在事後和許恣複盤一遍更覺得剛才是自己太慫了。
因為是臨時來的工作室,許恣就沒泡茶,分别給了兩人一瓶櫃子裡的果汁飲料,遞完了後分别在兩人背後的脊骨上分别拍了一下:“叫你們脾氣軟一點不是直接彎成軟骨頭,都欺負到頭上來了,一個個的平常怎麼沒看出來這麼能忍?”
這話是特意針對冉元意的,冉元意和許恣也認識了好幾年了,她什麼性格許恣還能不知道嗎?
冉元意受了委屈就往許恣面前賣慘,倒是一旁顧嘉述莫名其妙紅了臉,許恣又問:“不是說有搞不定的事就給我打電話嗎?”
顧嘉述猛然擡頭,支支吾吾的:“我怕打擾你休息,而且我以為我能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