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之際,渠潰之,農田盡毀,三千流民投江而亡,幽川地方卻隐瞞不報。”
深夜,奉嘉帝聽着秦祁源傳來的彙報,雖面無表情,心中的怒火卻快要爆發了,杜海知曉奉嘉帝這是想要殺人的前兆,候在一旁緊張的額間滲滿了薄汗。
天剛微微亮,傅纓便收到了皇宮的通傳。
“王爺,陛下有請,還請收拾完速速進宮。”
“父皇隻傳召了本王嗎?”
“奴才也不知曉,王爺還是去了便知道了。”傳旨小太監完成任務後便離開了。
柳儀方聞聲趕了出來:“王爺,可要備膳?”
“無妨,你回去休息吧。”
正當傅纓換好衣服準備出門時,門口通傳華祝之來了。
華祝之見傅纓穿戴整齊好似要出門,于是問道:“王爺可是要進宮?”
傅纓點了點頭。
“王爺定要小心啊,聽聞陛下不知為何昨夜震怒,就連今日早朝都罷了,叫了幾個大臣去禦書房,張尚書便在其中,至今未放人出來。”
“此外,陛下甚至直接一早就下了旨,令盧相在家反思三日,不得上朝。”華祝之細細想來便覺得定有大事發生。
傅纓心中有了個底,随後拍了拍華祝之的肩膀。
“無礙,父皇突然召見想必與此事也有關,本王且去走上一遭,你且放心。”
傅纓剛到禦書房便被杜海引向側門,随後站到了屏風之後。
“還請王爺在此靜候。”杜海壓低着聲音道,随後便走了出去。
隔着屏風,傅纓聽着奉嘉帝的怒斥,隻覺得心中一顫。
“幽川通渠,一朝失敗,緻使民田千百畝盡毀,涉事官員畏罪自殺,民衆于河堤畔自缢,此等消息,朕竟然現在才知曉,看看,都看看、你們都睜大狗眼好生看看,朕的子民,都在過什麼日子,幾千号人啊,一夜之間投江自缢,何等荒謬,是朕的統治昏庸無道嗎?”奉嘉帝憤怒的将折子扔在衆人面前,怒而發斥,就連手指都在忍不住顫抖。
“陛下息怒。”衆人又連忙跪了下去,就連剛進來的傅纓也感受到了,這次的奉嘉帝當真是氣急了,但此刻陛下正在氣頭上,也沒有人敢說話的。
“朕登基幾十年了,一心造福百姓,竟還能發生這般無道命案?若非偶然得報,此事準備瞞到何時?朝廷養你們何用?朕要你們何用?”
“工部何在?工部何在?自太祖和先皇在世時,朕還未聽聞過有修渠失敗一事,其中究竟為何,你們是做什麼吃的?”
此聲一出,跪着的人群中有一人顫顫巍巍的擡起頭回答着奉嘉帝,此人便是工部尚書趙平。
“回、回陛下,幽川并無本土灌溉水源,其地勢并不平坦,雖靠近國都,卻有着小嶺山脈相隔,通渠的折子乃一年前便上奏的,那時微臣與下屬商談過後便上奏陛下駁回,所以、所以今日此時,微臣實在不知啊,工部從未提供過圖紙等……”趙平戰戰兢兢的回答着,還未說完便迎來奉嘉帝砸開的書籍。
“陛下恕罪,微臣惶恐。”
“若依你所說,駁回通渠,幽川的百姓生活如何得以保證?”
“陛下息怒啊,幽川地勢相比國都較陡,若貿然通渠雖能解一時問題,久而久之卻會因水流過快、沖刷侵蝕而導緻周遭水土流失,屆時恐怕所有工程都會付諸東流,除此之外,施工難度也較大,耗費更多,故而微臣才請求否決。”趙平說完便見奉嘉帝臉色稍稍緩和了些,但顯然這個解釋還不夠,于是趙平側身望向身旁的人。
“回陛下,工部并非反對幽川水利工事,而是認為應因地制宜,幽川雖近國都,卻有山脈相隔,所以不宜引言城的水渠,觀乎其東西相鄰城池,也都是相同問題,所以通渠不可行。但是自山脈而起,有數條河流途徑那裡,雖險湍,卻可修建小型大壩與水庫,更利于幽川百姓。”秦祁羽站了出來,繼續解釋着。
“那此事可有進行?若真可采之,幽川又為何還會通渠?”
“回陛下,今年年初前,微臣便聯同趙尚書上奏陛下,不過,并未得到批複,故而水利一事便耽誤下來了,至于違規通渠一事實乃疑點重重,工部事先并不知情,還請陛下盡快查明。”秦祁羽一頓話怼的奉嘉帝頓時啞口無聲。
傅纓躲在屏風之後,不免為秦祁羽捏了把汗。
“戶部的人呢?”奉嘉帝火冒三丈地叉着腰,又開始點了起來,人群中另外一人有顫巍巍的擡起了頭。
“微臣在。”戶部尚書李陽暗自擦了擦汗。
“哼。”奉嘉帝雙手背後,緩緩走到他的面前,用手中的奏折緩緩拍擊着他的右臉,嘴角泛出一絲恐怖的笑容。
“李卿,工部陳述完了,你是不是也應給朕一個解釋?”說罷便把奏折扔到了他的腳前,李陽惶恐的打開,待看清裡面的内容,隻覺得一顆心都快跳出來了,連忙磕頭求饒。
“陛下饒命,陛下饒命,微臣冤屈,此等彈劾實乃污蔑,還請陛下明察,戶部所欠缺銀兩與微臣無關啊。”
“哼,彈劾你的折子從半個月前就有了,若非朕派人秘密去查,怎麼會知曉朕的戶部,竟成了你們這群酒囊飯袋的私産?”
“朕養你們這群蛀蟲作甚?隻怕再過幾年,朕的國庫都要被你們啃幹淨了吧。”
“陛下饒命、陛下饒命,微臣可以解釋,還請嚴查……”
還未等他說完,奉嘉帝便一腳将其踹開,示意侍衛将他拖了出去。
“滾,朕不想聽你多舌,來人,李陽失察自盜,犯下重罪,抄沒家産,杖四十,先關進天牢,待朕查明之後,其餘涉案之徒,一并聽候發落。”
“就在門口打,都給朕聽着。”
慘叫聲連連不絕,從激烈求饒到最後竟一個字也發不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