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儀方見她瞳孔失焦,似乎視力仍舊沒有恢複,于是有些惋惜。
男賓席上的六公子聽到老夫人身邊的嬷嬷來報時,心中一陣驚訝,随後微微一笑,起身向衆來賓道:“祖母來傳,英王妃親至鄙舍,本侯奉令前去問候,諸位還請暢飲,本侯稍後便回來作陪。”
衆人聽聞雖心裡疑惑的七上八下,但面上卻紛紛笑着祝賀。
都說這鎮安候府得罪了英王和齊公子,日後怕是難過了,如此看來,傳言也并不可盡信呀。
“給王妃請安,不知王妃親至,惕磊招呼不周,還請見諒。”王惕磊朝着柳儀方行禮道。
老夫人見狀,順勢介紹道:“惕磊行六,如今承了我先夫的爵位,是鎮安侯府的當家人,先前他的庶兄武平多有得罪王爺的地方,老身深感羞愧,已責令其離開言城自省。”她的一番話說的十分巧妙,在場的夫人們心中各自有了自己的盤算。
柳儀方算是看出來這老婦人是何等精明,事到如今她竟借用起自己的勢來,不過為了替盧芙驗證事實,她并未多說什麼。
“老夫人客氣了,王爺心胸寬廣,從前事情已了,自然便不會放在心上。”
“如此,那便是老身多慮了,不過還請王妃見諒,六兒雖愚鈍,缺不似庶兄那般無眼力見,日後王爺若是有用得上他的地方,盡管吩咐。”說罷,底下的王惕磊便笑着應了聲。
“但憑王爺和王妃差遣。”
柳儀方突然覺得,這王家六公子也并非傳說那般不堪,甚至……在他身上也看到了一絲精明。
“侯爺快快起來吧,我乃一介婦人,如何擔的起侯爺這般,今日是你祖母壽辰,我等便不言其他,隻為賀壽就是了。”柳儀方岔開了話題,主動端起酒杯,衆夫人也随之端起了酒杯。
王惕磊見狀便笑着離開了。
老夫人借着身子不适的緣由離開了,柳儀方見機會來了便想跟上去。
花園内,柳儀方見老婦人獨自坐在石凳上似乎在等着自己,于是示意小桃等人候在附近。
“王妃可是找老身有事?”
“你在等本王妃?”
“老身雖有眼疾,可卻能瞧見朦朦胧胧的一層,方才宴會上,王妃似乎一直有意無意的瞥向老身這邊。”
柳儀方也不在掩飾:“我來侯府,卻有一事。”
老夫人笑了笑:“我那庶子因犯下的罪責付出了性命死不足惜,若王爺還覺得不暢快,老身這條命拿走便是,還請放過六兒,如今侯府便靠他撐着了。”
“老夫人似乎不像傳言那般,很看好六公子。”
“說來不怕王妃笑話,我那庶子從前待我并不敬重,六兒雖是他的嫡子,卻也一直被忽視,自幼養在我膝下,他性格善良,我祖孫二人命運皆忐忑,自然也相互多牽挂一分。”
“哎,更何況如今侯府頹敗,老身實在愧對先夫,我那其餘幾個孫兒皆為酒肉之徒,唯有六兒可挑此重任,有望重振侯府門楣。”老夫人說着說着便紅起了眼眶。
柳儀方一時有些感歎,窮盡一生為侯府操勞,卻落得如此艱辛的下場,如若齊普安真與其有關系,那當初為何老夫人不去接回自己的親生兒子?
“王妃莫要嫌棄老身話多。”
“沒有,我隻是在想一個問題。”柳儀方拿出盧芙給的那塊玉佩,遞到了對方手上。
“這是我一位朋友的東西,不知老夫人可識得此物?”
老夫人小心翼翼的接過玉佩,摩挲着玉佩的樣式,心中驚起陣陣漣漪,就連雙手都在顫抖,她不斷摸着玉髓上的佛珠,嘴裡念着:“一、二、三……”
“像、太像了。”她眼中蓄滿眼淚。
柳儀方見狀,追問道:“什麼太像了?”
老夫人有些哽咽:“當年我初懷孕時,為腹中的孩子取小字安兒,先夫為我們的孩子親自刻了一塊玉佩,上面的安字刻的十分不娴熟,那時我還去寺廟求了佛珠裝飾,奈何當時不小心弄碎了一顆,先夫将其粘合住,故而其中一顆摸上去不太平整……”老夫人越說越激動,随後緊緊握住柳儀方的手。
“不知王妃這位朋友是誰?現下在哪?這玉佩他是如何得來的?可否讓我見其一面?”
柳儀方見她情緒波動,大抵也确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