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日夕,日落半斜。
梁思妤聽完秦如眉細叙道來,沉默于一旁,眉眉說像剛剛那對父女情況并不少見,無非懶賭,不足為奇。
真正可憐的是城外之人。
近期城外聚集大批的流民,隻因家鄉收成不好賦稅堪重,而這些流民因交不起賦稅,為了不被餓死這才一路乞讨到上京,為的就是讨一口飯吃。
梁思妤所目都是繁華之處,哪裡會知城外有流民,也是從秦如眉口中才得知隻有上京是繁榮之地。
城外那些流民為了生存會迫不得已選擇賣兒賣女。
梁思妤雖知民間有疾苦,但從不知曉會這般苦,這對于生活在官宦之家的閨閣小姐來說确實無法親身體會的苦與難。
“眉眉,若真是這樣,不如我們在京中置辦一間善堂來救助那些流民,隻要有一口糧撐着,那是不是可以避免為人父母要靠賣兒賣女才能得以生存的困境?”
秦如眉搖了搖頭,“你見過城中有乞兒嗎?”一句話道出城内之景象。
“這倒沒有。”梁思妤回想自己每次出府玩耍,城内景象繁榮,乞兒确實沒有見過。
“那就對了,抛開那些懶賭人家不談,那些聚集在一起的流民是入不得城内,人牙子都是直接去城外挑人的,你若置辦善堂,那得去城外。”
大啟乃為上京,怎麼會允許京中有乞讨者,因此大批流民隻能聚集在城外。
也便有了人牙子出城挑人,無他法,流民為了活命隻能忍痛将兒女賣了。
男子進宮為宦,而女子卻比男子更為可憐些。
既城内置不了那便城外,梁思妤心想這不難,道:“那便去城外,流民一路乞讨,肯定有難為之處,我們先去勘察一番。”
秦如眉聳了聳肩,道:“大哥會讓你去嗎?”
雖然她對大哥不是有一定的了解,但大哥那個冷面神,讓皎皎出城面對流民,換是她都得擔憂着。
梁思妤聽秦如眉這樣一說,雙手撐着下巴輕蹙着眉頭思考着該如何與哥哥說。
這時梁泊舟走了進來,手中拿着剛買的兩份雲須酥,油紙包裹着大份那包遞給了秦如眉。
見梁思妤蹙着眉頭神思,梁泊舟道:“在想什麼?”
說話間手中不間斷地将包裹着糕點的油紙拆開,手持一塊雲須酥遞到梁思妤唇邊。
見她咬了一小口抿嚼又自然地拿起桌面茶盞輕輕吹了吹熱氣喂梁思妤喝着。
秦如眉也托着下巴,拆開自己那份包裹糕點的油紙,随意地拿了一塊塞進口中。
看着大哥對皎皎一副甘願伺候妹妹的溺寵模樣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搖了搖頭心道:雖然當年兩家抱錯,但人的天性生來就已定,她的性格和皎皎不一樣,委實不适合困在後宅的。
想來自己倒與阿爹性子更相似,喜動不喜靜,一想到若是大哥這樣喂她,秦如眉不知怎麼着覺得頭皮一陣一陣地發麻。
梁思妤低頭順着梁泊舟微擡的手喝了一口茶将糕點咽了下去,耳邊響起秦如眉對着哥哥說置辦善堂的事情。
梁泊舟靜靜聽着親妹妹想同皎皎去城外救助流民,面上無任何表情,但語氣拒絕。
“城外流民自有官兵妥置,你們女兒家不必去摻一腳,這事情想都不要想。”
秦如眉剛想繼續說,就被大哥用眼神壓制,心道“果然”,别說皎皎去不得,連她也被管制着不能去。
還是阿爹好啊,阿爹談大生意時她都能随同去,開善粥救濟窮人這種事她做得不少,阿爹都是贊同的。
秦如眉不由輕“啧”一聲,官宦人家女眷果然不如她以前生活自在。
梁思妤聽着哥哥拒絕秦如眉,便拉着他的衣袖撒嬌道:“哥哥,流民中也有女子需要照應,官兵們都是男子,自是不方便的,況且會有府衛保護着我們。”
梁泊舟看着自己袖袍被捏得不成樣子,眼神寵溺,語氣無奈道:“不行,流民若是暴動起來,你們倆便會有危險,意外未發生之前誰也說不準,這事不要再提了。”
提到流民梁泊舟皺了皺眉頭,朝廷腐敗便會民生潦倒。如今四月尾,天氣不冷不熱,流民雖進不得城,暫時安置城外倒不會出太大問題。
隻是此事必須在冬日前處理好,否則等冬日來臨定會有大片流民被凍死,要是因此産生了瘟疫才是最緻命的。
梁思妤見對着哥哥怎麼撒嬌都沒有用,看着哥哥袖袍都被她捏得不成樣都不肯松口,隻得放棄。
哥哥不同意,她哪怕偷偷跑出城救濟流民也會被逮回來,梁思妤隻得歎息一聲。
梁泊舟收回思緒,聽到梁思妤歎息聲,捏了捏她的臉頰,道:“該回府了。”
三人回府後,梁泊舟便去了書房,梁思妤同秦如眉一起回屋。
流玉備好晚膳,刻意站在梁思妤身旁想貼心照料但被拒絕,流玉壓下心中不滿恭敬站立主子身側換流瑩來布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