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沒事。”宣若任命地歎了一口氣,“我來教你穿衣服吧。”
她有些自暴自棄的想,她看清他又有什麼關系呢?反正在他創造她的時候,他将她的每一寸丈量得仔仔細細。他們對于對方來說,從來沒有任何隐私,自然也談不上羞恥。
她将金羽藏在他的衣服下,又上衣的衣角藏在褲子裡,然後用一根麻帶将他的腰圈起來,這樣行動起來會更方便。而後她告訴散兵,不要随意在别人面前亂脫衣服,這對于人類來說是一種冒犯。
散兵哦了一聲,雖然有疑惑,但還是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看到她在看書,于是湊上前來問她:“琴音在看什麼?”在他鍛刀的這段時間裡,他發現她也會和各種各樣的人交談,要不然就是一個人待在房間裡翻閱這些薄薄的紙張。
他看着書上的字,雖然踏鞴砂的人已經教他了一些簡單的字形,可是對于太複雜的句子他還是不認識。
宣若回答:“看一些簡單的醫書,可以治病救人的那種,”
雖然場景不斷轉換,但是她還是相信有一些東西是可以變成她自己的、真正可以握在手裡的東西,所以她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掌握這些知識。
散兵點點頭:“對的,我發現人類真的很脆弱,也很容易生病。他們連續打鐵幾天就要休息一陣,要不然就會滿臉不悅,問為什麼還不輪班。而且接觸晶化骨髓久了,他們就會變得虛弱,咳嗽不止還容易動怒。并且他們的力量非常小,連鐵塊都搬不動,非要借助礦車……”
宣若聽着他這番驚世駭俗的言論,看着他的眼神猶如看一顆上好的韭菜,而且還是怎麼幹活都不喊累的優質韭菜。
“我們與人類是不一樣的,但是他們接納了我們不同的一面,我們也要接納他們不同的一面。”
他說:“這個我明白。”
看時間差不多了,散兵說自己還要值夜班,于是宣若起身送散兵回去。傍晚的踏鞴砂依舊嘈雜,雖然已經日暮西垂,但來自爐心的火光依舊不分晝夜的運轉着,灼烤着這片鐵與劍的土地。白天的工人輪晚班之後,就該夜晚的工人上崗了,這樣日夜不休不停輪轉,猶如一顆牢固的齒輪,為稻妻貢獻源源不斷的動力。
靠近爐心的地方,有不少工人會攜妻子住在一起,每到傍晚排排小屋便會燃起炊煙,犬吠聲忽遠忽近,偶爾夾雜着孩童的嬉笑聲,帶來獨屬于人類的和平與安甯。
宣若拉着散兵的手,看見前方樹下有一對夫妻正在接吻。
她本想當做沒看到一邊悄悄從旁邊走過去,散兵卻好像發現了什麼新奇的東西,直接大步流星地走了上去。
宣若連忙拉住散兵的手,一把将他拽到一旁。
“最好别上去打擾他們。”
“可是他在咬她的嘴!”散兵看着她,“而且她好像毫無還手之力的樣子,我們真的不用上前幫她嗎?”
宣若已經不知道如何解釋,隻好說:“這是一種表達他們相愛——也就是說夫妻感情很好的方式。”
散兵略帶懷疑的看着她,又看了一眼那對夫妻。
隻見那個男人松開了嘴,又小雞啄米一樣親吻了妻子的唇瓣,而後是臉頰、下巴、最後撫摸了一下她的胸口,妻子嬌笑起來,輕輕地拍打了他的手,兩個人就這樣半摟半抱地推開房門,轉身消失在了屋子裡。
原來是這樣。目睹全程的散兵在宣若看不到的地方大徹大悟。
人們會用親吻表達感情,這是比牽手和擁抱更直觀的方式,當然屋子裡應該還有更直觀的,可惜他沒看到。
他看了宣若一眼,目光停留在她的唇瓣上,她的唇形不像他的這樣流暢,這是他在制作時候的瑕疵,但是她從未對此抱怨過,也未曾要找他修補。
在這些小細節上,她總是會表現地比自己更像一個“人”,她會給自己的嘴唇塗一種自制的蜜蠟,讓它在幹燥的環境也不會開裂,以至于他此刻觀察,從未像現在一樣被她的唇瓣所吸引。
除此之外,她還會蓄長長的頭發,然後每天都會用角皂仔細地清洗,以至于她身上有一股别人都沒有的獨特味道,每當聞道這個味道,他都會格外的安心。
在此刻,他意識到她也對她有一種格外的感情,如果他垂下頭來親吻她,他會比那個男人親吻他妻子表現的更有耐心,反正他不會呼吸,想停留多久就可以停留多久。
一股從未有過的感覺席卷了他。
他想親她。
宣若看着那對夫妻離開了,立刻對散兵說:“他們走了,我們也走吧。”
而散兵卻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她,臉色漲得通紅。
在此之前他從未因某種想法而羞怯過。
“要來不及了,我先走了!”他邁開腿,想要盡快遠離她和那種亂七八糟的想法,“你先回去吧,明早我再來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