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雲栀震驚地睜大了眼睛,就連陸玹也皺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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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氏得到消息的時候一陣天旋地轉,快氣暈過去。
要是個小戶人家的姑娘,納進來給陸柯當妾就是了。若是門第稍高人家的貴女,那就是一段好姻緣。
可怎麼能是趙寶荷呢?
“怎麼可能呢?”蘇氏跌坐在椅子裡,“老天爺這是開什麼玩笑?”
孫嬷嬷從外面進來。蘇氏立刻問:“怎麼樣?”
“流水急,趙寶荷在水裡的時候裙子都被卷走了。人是裹着三爺衣裳被三爺抱上來的。”
蘇氏的心一下子涼了半截。
她欲哭無淚,恨聲:“怎麼就要這麼欺負我們母子!”
孫嬷嬷瞧着蘇氏這悲痛神情,趕忙勸說:“明麗長公主府上的人對三爺客客氣氣的。真要成了事,也未必不好?雖然趙寶荷前段時日犯了事被削了縣主之位,可她總歸是明麗長公主的掌上明珠。另一邊,趙家在朝中也是幾代為官……”
蘇氏猛地一拍桌子,打斷孫嬷嬷的話。
“管她是縣主還是公主也是陸玹不要的東西!難道我兒隻能接手陸玹看不上眼的玩意兒!?”蘇氏捂臉大哭,滿心不甘。
這下,孫嬷嬷真不知道怎麼勸了。隻能怪天老爺捉弄人,竟把巧合事往一起堆。
蘇氏越哭越傷心,哭這麼多年過去了,自己在陸正心裡始終連明霄長公主一根頭發也不如,哭她的兒子如今也要接手陸玹不要的貨色。
真真是被壓了一輩子!
蘇氏又哭了一陣,才忽然想起問陸柯在哪。
陸源、陸善靜等幾人都回來了,陸柯卻不見蹤影。蘇氏又恨又急,立刻将整個府裡的人都攆出去,立刻把陸柯找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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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裡發生了事情,紀雲栀的衣裳又弄上糖漬,兩個人沒有再逛。
兩個人往回走,朝停在遠處的馬車走去。
紀雲栀時不時低頭,看向弄髒的衣裳。
“二爺?”身側響起一道溫婉的女子聲線。
紀雲栀轉眸望去,看見了盛聽蓉牽着她的女兒。盛聽蓉望着陸玹,緩緩福了一禮。
陸玹轉頭看向她,颔首回了一禮。
盛聽蓉慢慢直起身,良久才将目光從陸玹身上移開,禮數周到地對紀雲栀福了一禮,喚一聲“二奶奶”。
紀雲栀回了一禮。
紀雲栀以為兩個人會寒暄兩句,可是盛聽蓉見過禮,便牽着女兒走了。
紀雲栀回頭去看陸玹,他沒什麼表情地繼續朝馬車走去。紀雲栀趕忙跟上去。
盛聽蓉回過頭,遙遙望着陸玹的背影,望着他手裡那支糖葫蘆。
良久,她哀愁地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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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陸家,紀雲栀換掉身上的髒衣服,立刻去了姨奶奶那兒。她怕姨奶奶因為陸柯的事情心煩,這事情她不适合多嘴,隻是多陪陪姨奶奶。
待紀雲栀回到承風院,立刻聞到了湯藥味兒。
陸玹今晚又喝藥了?
偏屋的房門開着,裡面亮着昏黃的燈光。
“二爺?”紀雲栀緩步走過去,剛走到門口,腳步生生頓住,尴尬到無措。
陸玹正在裡面換衣服。
一條長長的傷疤斜着穿過陸玹整個寬闊的後背,觸目驚心。
紀雲栀愣愣看着他後背的疤。
陸玹回頭看了她一眼。
紀雲栀回過神,邁步進去。“二爺上次說傷在胸口……”
陸玹轉過身來,正對她。
于是,紀雲栀看清楚了他胸膛上更多傷疤。
紀雲栀有點懵。這幾日短暫的相處,讓紀雲栀覺得陸玹是個講道理的斯文人。今日這些可怖的疤,嚣張展示着他是在戰場上厮殺了二十年的将帥。
陸玹慢條斯理地披上衣服,問:“吓着了?”
紀雲栀心裡升出微妙的肅然。她脫口而出:“将軍辛苦了。”
陸玹攏理衣襟的動作頓了頓。
紀雲栀探手而來,主動幫他整理衣服。她指腹捏着陸玹的衣襟輕攏,指尖若有似無地擦過他的胸膛。
一簇酥麻燎過。
陸玹忽握住紀雲栀的手腕。
紀雲栀擡起一雙杏眸,眸波流轉,柔甜的神情裡噙着一絲無措地望着陸玹。
陸玹突然很想親她的眼睛。于是他俯下身,就這麼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