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出預期的肢體親密接觸,讓她油然而生出一種酸澀的酥麻感。
分明所有能觸及皮膚的,都被他用絲帕裹得嚴嚴實實,像是不能觸碰的聖潔處子,但她就是産生了古怪的敏感。
想抽出來。
他似是察覺耳畔變化的呼吸,擦拭的動作微頓住,繼而悠緩地掀開眼皮。
破碎的月華透過觀賞細竹,點綴他出塵的輪廓,淡白淬金的瞳孔波瀾不驚,甚至還泛着憐憫的慈悲,宛如一輪清冷的寒月。
他斯文含笑地壓着眼角,問:“怎麼了?冷嗎?”
唐袅衣雙頰泛紅地咬着下唇,屏住呼吸,搖了搖頭,心卻狂跳。
他對她是否是冷本就不在意,似隻是禮貌詢問,見她搖頭便不甚在意地垂下頭,手上的動作卻輕了,仿佛對待珍寶般反複地仔細擦拭。
“我…”唐袅衣手抽出一點,腔調沙啞,“其實…沒事了,可以自己來。”
她想不通,平素兩人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接觸,甚至他連自己叫什麼都不知曉。
今夜看見她莫名出現在瀾園,卻什麼都沒有問,反而好心地帶她進瀾園處理手指上,幾乎可以被完全忽視的傷口。
若是尋常人,她可能會産生他或許對她有不可言說的心思,但這人是季則塵,她萬不敢如此猜想。
因為他連真實用皮肉接觸都不屑,甚至雖是在擦拭傷口,卻給她一種詭谲的血腥感。
他給她一種在用平靜,掩蓋藏在靈魂中的瘋狂。
以及……手不是她的手,而是一件珍貴的物品,不慎沾上了污穢需要被精心,且反複擦拭幹淨。
他沒有擡頭,聲線仍舊溫柔,聽不出旁的情緒:“自己來?”
唐袅衣吞咽口水,瘋狂點頭,“我自己可以。”
纖細的手腕又從他掌心中抽出一截。
他微微用力握住,忽然擡起頭,神性的眼瞳中清晰倒映她略驚悚的表情,雙頰卻泛着敏感的潮紅,如同誰對她做過何種過分之事般。
季則塵對她的反應很是不解,清冷溫慈地盯着她,真誠地詢問:“你自己來也可以,那你的手能給我嗎?”
手、手給……給他?
!
唐袅衣不解地呆了一會兒,反應過來後蓦然瞪大雙眸,手腕猛地從他掌下抽出,站起身往後退一屁股坐在地上。
手給他了,她想自己做什麼都可以。
他隻要她的手。
“我、我……我不可以。”唐袅衣快哭了,手淩亂地塞進衣襟中,企圖遮擋他殘忍的目光。
她不能沒有手。
必須要逃走。
唐袅衣手忙腳亂地爬起來,步伐紊亂地瘋狂往外跑,不敢往後他一眼,猶恐看見他拿着兇器追來,将她抓住,如同宰殺牛羊般拖回去,砍了手。
這變态太恐怖了。
她慌張的沒跑幾步,忽然雙膝一軟,無力地跌落在地上。
完了……
她顫着瞳孔轉頭看向朝自己,似踏月而臨的谪仙人,緩慢行至面前。
這次他沒再觸碰唐袅衣,長身玉立地停在她的面前,手腕的紅線垂落在地上,宛如從蒼白腕上滴落的血滴。
克己複禮,斯文溫柔,看似有着最慈悲憐憫的神性,和誘人入深淵的皮相。
而在這披着慈悲的皮相之下,卻是瘋狂的,血腥的。
冷風拂過,輕掃過她的臉,單薄的春衫裡裳早已經浸了薄汗,貼在身上黏糊糊地難受。
她仰頭看他,秋水般朦胧的眼,讓她看起來分外可憐:“别、别殺我……”
她嘗試過起來想跑,但手腳皆軟,隻能跪坐癱在地上。
季則塵視線落在她撐在地上的手,漸變海棠色的丹蔻,與白皙如玉琢般的手指相得益彰。
是一雙骨相難得好看的手。
他目不轉睛地盯着。
看的視線停留得過久了,唐袅衣以為他還有殺心,壯着膽子伸手抓他的垂落在一側的紅線,無知無畏地緊緊握住。
看他的的眼洇潮,臉也白得透出些許粉感,比被關囚籠中的小獸,都更能喚起人的憐憫之心。
季則塵忽然傾下腰,冷白修長的手指似是好奇地觸碰她的眼睫。
她僵着身子,雙手捏緊裙擺,不明白他為何會做出這樣親昵的行為,眼睫卻如蒲扇般瘋狂撲閃。
眼睫掃在指尖,傳來的快感讓他耳垂敏感地紅了,顫着濕潤的眼睫,殷唇輕揚,如在含笑。
原來她真的是獨特的。
想觸碰更多,觸碰過她的肌膚似在無聲地嘶吼、叫嚣想要更多,如同渴望春雨的幼苗。
那種古怪的感覺讓他從心底,升起從未有過的喟歎與滿足。
力道往上,唐袅衣被蓦然拉起,腳下踉跄地撞進他的胸膛。
還來不及擡頭,便聽見一聲古怪的呻.吟。
季則塵下意識彎腰,下颚抵在她的鎖骨上,冰涼的唇瓣微側,就貼在了頸項跳動的經脈上。
這種程度的觸碰很舒服。
他無聲地笑了,眼底壓抑着迷亂,氣息有些灼熱。
唐袅衣茫然地攥住他的衣襟,清晰地聞見從他衣襟中傳出來香雪蘭的幽香,忘記了掙紮,身子卻在輕顫。
這樣的姿勢讓她一瞬間想到了,剛才在外面偷歡的那兩人。
因為他近得給她一種不應該有的錯覺,似他稍微擡頭就能含住耳垂,然後用尖銳的犬齒齧齒着脆弱的皮肉,用溫熱的舌尖去舔、去吮吸。
而他又的确如同狂熱又冷靜的貓奴,抓住了喜歡的貓,臉埋進貓兒柔軟的頸上,窒息般瘋狂地呼吸。
她就是那隻小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