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斓毒蛇撲面而來之際,小白迅速擡手,一圈粉焰蹿升在衆人周圍,化作半透明球形火盾,将毒氣隔絕在外。
毒霧撞上火盾,立刻被焚燒成縷縷黑煙。
衆人松了口氣。
“哎呀呀,好險好險!”詛咒誇張地拍着胸口,但那副吊兒郎當的笑容怎麼看都不像受了驚吓。他懶洋洋地探出半個身子到火盾外頭,吐槽道:“沒想到這鴨子鬼還有點兒用。”
小白歪頭,疑惑地眨了眨眼:“鴨子鬼?”
夏月明擡眼望去,見詛咒探出護盾的那部分身體,在毒霧中竟毫發無傷。
她欣喜道:“你不怕火,也不怕毒氣?”
“非也非也~”詛咒得意洋洋地在空中轉了個圈,身體像煙霧一樣飄逸。
他攤開雙手,一臉嘚瑟:“這毒氣嘛,對人有害,對鬼有害——我非人非鬼,怎會中招?至于這騷包粉火……”
他笑嘻嘻地伸手戳了戳火盾:“鴨子鬼的法術傷不到主人,我不過是沾了你的光。”
說完還猛吸了一口毒氣,一副陶醉模樣地歎了口氣:“呼——上頭。”
話音未落,一陣狂暴陰風席卷而來,将他吹成一條幾欲飄散的黑線。
“卧槽!”
詛咒急忙縮回夏月明體内。
風浪之中,火盾劇烈顫動,宛如風中殘燭,眼看就要熄滅。
夏月明眉頭緊蹙,小白手指輕顫,額角冷汗滲出。
江汀淺亦嘗試補充火焰,卻收效甚微。
就在這時,小白像是感應到了什麼,神色一凝,扭頭看向夏月明提醒道:“主人,六神将快要解凍了。”
夏月明臉色一變,懊悔自責:“我該想到的。往常萬年不化的寒冰……要是六位神将聯手,撐不了幾個時辰。必須在冰徹底化掉之前解決凜嘯,空出相紙,再将六神将封印進去。”
“可用過一次的招數,他們都有了防備,該怎麼辦?”
夏月明決定賭一把:“能對付凜嘯的,隻有業災。”
“我就知道你會選這路數!”詛咒嗖地冒頭,興奮得像偷糖的小孩,“凜嘯的冰盾能擋物理和法術攻擊,卻未必擋得住‘無形之災’!隻要他擋在最前面……”
“他就會‘生病’!”小白眼睛一亮,接話道,“我們正好可以躲在他身後,借冰盾擋災,反守為攻。”
“嗯。”夏月明點頭,“利用魔将之間的力量,讓他們自相殘殺!這是目前唯一能在短時間内重創凜嘯,空出相紙的方法。”
“高明!”江汀淺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像個發現寶藏的小迷妹。
隻有甯淵微微皺眉,隐隐察覺哪裡不對。但望着夏月明笃定的神情,他終究什麼也沒說。
衆人分工,執行計劃。
詛咒火力全開,用堪稱神級的垃圾話功力對着業災開噴,仇恨值瞬間拉滿。
小白則趁亂吸引栖風注意,牽制其行動。
不得不說,在“精神污染”這方面,詛咒堪稱翹楚。業災雖然沒被他激怒,卻也煩得頭疼,急于想讓他閉嘴找點清淨。
他周身的黑綠色霧氣瘋狂湧動,就要朝衆人釋放而來。
“就是現在!阿淺,水籠!”夏月明找準時機,急聲對阿淺道。
阿淺早已結印,一揮手,一道湍流破地而出,将業災困入一個半透明的巨大水籠中。
“水籠子?”業災冷笑,“小姑娘,養魚呢?”
他正要撕裂牢籠,忽然,一股寒氣驟然襲來——
甯淵已解開了相紙的封印,凜嘯一聲狂嘯,破冰而出:“蠢貨!還敢用同一招騙我?”
冰晶铠甲耀目生寒,釋放出比上次更純粹、更兇猛的寒流,将周圍一切盡數冰封。
包括業災。
或者說,他本就是沖着他來的。
——他早聽到了夏月明的計劃,自破封印那刻起,就果斷先發制人,直接冰封全場,防止自己先被業災污染。
此刻,業災釋放出的所有凝聚壓縮、足以瞬間污染方圓數裡的恐怖毒氣,全都被牢牢地禁锢在這個由他的“好”同僚和阿淺親手打造的冰晶囚籠之内。
“蠢貨,快放我出去!”業災雙目通紅,咒罵着命令道。
但凜嘯置若罔聞。
他早已看穿抓鬼相機的破綻——無法封印距離相機過近的目标。
所以他決定——沖過去!
夏月明舉起相機的瞬間,凜嘯也裹着寒氣朝她襲來。
“啧,傻大個學聰明了。”詛咒罵咧咧抱起夏月明撒腿就跑,“封不了他了。”
“引他過去。”夏月明指向前方困住業災的冰籠,悄聲道。
“你瘋啦?那冰籠子可封不住滲進地面毒氣!”
被困的業災正拼命将病毒往地下灌,毒氣沿着土壤悄然擴散,冰籠四周的地面升騰着詭異的紫霧。
“放心,我不會中毒——”夏月明抱緊詛咒脖子,安心地揚起唇角,“沾你的光。”
似曾相識的一句話。
詛咒一怔,随即咧嘴大笑:“好家夥,伏筆回收得真溜!”
“坐穩了!”他話音剛落,就化作黑霧裹住夏月明,帶她沖向冰牢邊緣。
果然,凜嘯見狀立刻追來,一掌冰錐甩向兩人,被詛咒輕松躲過,他自己卻無意間踏進了業災釋放的病毒領域。
凜嘯腳步一頓,臉色驟變。
——就在他腳步落地那一刻,從冰層之下順着土地蔓延出來的疫病,瞬間纏上他的雙腳。
“這是……”他瞪大雙眼,呼吸急促,胸口起伏劇烈。
“呃啊啊啊——!!!”
劇痛爆發,他驚怒咆哮,眼中第一次浮現“恐懼”。
遠處,江汀淺激動得跳了起來:“我還納悶明明凜嘯能直接凍住業災,夏姑娘為啥還讓我套一層水籠,原來是為了保存毒氣,留給凜嘯!”
站在她身側的甯淵恍然一笑,心悅誠服道:“她故意說出讓凜嘯擋災的策略,就是為了讓凜嘯聽見,好借他的防禦,把他自己送入疫毒之中。引虎入籠,借毒傷敵,夏姑娘又算好了每一步。”
原本聽她說出計劃時,他還擔心她忽略了魔将能聽見他們對話的事實,想出聲提醒。
可見她神情笃定,他便遲疑了,猜測她是否另有籌謀。
果然如此。
那時小白忽然提到被封印的神将,想來也是聽到了她悄然傳去的心音。
封在相紙中的凜嘯無法與外界聯絡,一旦聽見他們的對話,便隻能自行謀劃,先發制敵;
而業災同樣聽到了,為免讓她如願誤傷同伴,故意放慢施法節奏。
正是這微妙的算計産生的時間差,造就了她計劃的完美落點。
此刻,凜嘯已被疫毒侵蝕,力量急速衰退,肉身腐壞潰散;
而被他冰封的業災暫時安全,卻也動彈不得。
兩個魔将,在夏月明的算計下,竟落得個兩敗俱傷的下場。
妙啊。
少年清冷英俊的面容上,流露出十足的欣賞。
他想起初見之時,夏月明曾請他們幫忙将她引薦給闵大人。
那時他對緝靈司沾染鬼物深感不适,如今卻覺得,若緝靈司真能收下這等鬼才,也未嘗不是一樁幸事。
冰籠邊,詛咒嚣張地踩在被毒氣滲透的土地上,陰陽怪氣地挑釁:“啧啧,讓我看看,這不是那個因為太替同事考慮,反而被愚蠢同事坑了的可憐魔将嗎?哈哈哈,現在你同事也被你搞成了廢物,兩不相欠啦,不過六神将一起,都還需要幾個鐘頭才能解凍,你一個……恐怕要在空調房多待一段時間了。”
夏月明也松了口氣,現在,就剩下栖風一個了。
解決完栖風,再将六神将封印進相紙,他們便可以離開這裡了……嗎?
她忍不住又朝金殿上空的冷漠魔神看了一眼,莫名心頭一緊。
裁判是敵人陣營的比賽,怎麼也讓人無法安心。
同小婵等人暫時道别後,夏月明同夥伴們來到了栖風所在的地方。
狂風大作,木石亂飛。
小草在風中大喊:“哇啊啊啊啊啊——”
聲音凄厲得仿佛要被吹散架,結果風一停,他反倒一臉懊惱地擡頭瞪着栖風,氣鼓鼓地嚷:“你幹嘛停啊!我都快飛到雲上去了!”
語氣活像是排隊排到一半,結果遇到過山車臨時檢修。
站在龍卷風陣邊的小白翻了個白眼,似等小孩的家長般無奈叉腰道:“你玩夠了沒?”
栖風原本因同伴接連敗北壓力山大,被小孩子一挑釁,臉更紅了,咬牙切齒地準備來個大的——
結果風更大,小草玩得更開心。
阿淺眸光一凜,提劍道:“我們一同上吧?”
夏月明卻笑着擺手:“不用了。”
衆人以為她又有什麼妙計,豎耳聆聽,結果她淡淡道:“孩子難得這麼開心。”
衆人:?雖然但是……
阿淺弱弱提醒道:“現在好像不是玩兒的時候……”
察覺自己話沒說明白,夏月明笑着解釋道:“雖然小草被困在栖風的風陣中,但栖風……何嘗不是被小草困住了呢?這樣來說,第六位魔将也算解決了。”
這雖是詭辯,卻也不無道理。眼下時間緊迫,孩子也确實貪玩,衆人思索後,決定一試。